醉颜酡之春阳·别篇·九秋· 续篇· 青霜筵(18)
颜苏同咬牙搡开他,勉强跳进花丛中坐下。台下早有看客抓狂喝采,只是说不出是对了他一贯好技巧,抑或是对了他身边那满满的张狂艳丽宣言。
他一边打鼓,一边狠狠瞪台下安然微笑的那个人。
那一晚,他分外着力。结束后客人散尽。他动也不动,只坐在花丛中信手敲打着鼓。晏雪走上台去。他不理不睬,忽然跳起来,用力踢开满捧花束。抬头时,看见晏雪脸色微微暗淡。他动作陡然停了下来,低声咕哝,“白痴。”
跨过大堆花朵,他跳出来,微微绊了一下。晏雪伸出手臂接个正着。
“真是神经,弄这么多花来,你开花店啊。”他靠着晏雪胸口,将额头汗水肆无忌惮蹭上洁净衬衫。“有本事干吗不自己抱上来。”
“那么多,我抱不动。”晏雪蔚蓝眸子含笑,一边收紧手臂。“……我只抱得动你。”
颜苏同盯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低低骂,“你妈的,真有你的。”
晏雪只笑,探过头去吻他,一下下轻触他湿润轮廓,自额头至下颏,绕到后颈。轻微撩拨,只不给他意料之中的灼深。舞台上灯光渐渐熄灭,只孤零零一盏射灯扮了透明满月,华丽而孤单地注视着玫瑰花丛中相依相偎的人。
他再也忍不住,扭转身体,反手扳住晏雪头颈凑了上去。他深呼吸一样张开嘴唇,紧紧含住了晏雪的气息。
“……在这儿,同同?好强的表演欲……”晏雪喘息着笑出声来。“我不介意……可是地板很硬。”
颜苏同咬紧舌尖,狠狠抓住他的头发,“你白痴啊……抱我下去!”
晏雪依言抱起他,挪下舞台。两个人直接倒在最近的座位上。汗湿的蔚蓝长发揉乱四散,他紧抓着晏雪,一丝不肯放松。
一旦放松,你就要离开我了。
嘴唇,脸颊,脖颈,胸口,手腕,掌心,腰身。乃至能够更加紧切贴合,刻骨交融的一切。
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兰麝细香闻喘息,此时还恨薄情无?
—Oliver·Russell—
掌心中湿润温热肌肤,像日光下晒暖的熟透李子。他用那种柔软又疲惫的姿势懒洋洋坐着。盘膝,玩弄着被我摘下的耳环。
药油有青草味道,抹在掌心,一点点揉上他丝白肩颈。这一幅在我怀中舒展狂放的秀丽山水,处处留痕,处处留心。他皮肤太细薄,稍稍虐待便留下瘀痕,玫瑰花瓣艳丽凄厉。
说实话我又心疼又得意得很。忘情时唇齿虐待,他痛也不叫痛,任我肆意。欢情之后,才发觉我把他弄成了什么样子。虽知道他倔强,又早被训练得凌厉坚韧,可他向来是怕痛的人,该忍得多辛苦。
真不知道我是温暖了他,还是宠坏了他。
我努力揉散那些瘀痕,蘸了药油的指尖火烫,他察觉到什么似的微微颤抖,惹得我又有些按捺不住。他陡然醒过神来,气急败坏地跳起便躲。我一把环住他腰,带回怀里。
那么细那么软的腰,温柔而挺秀的味道。我把嘴唇贴在他右肩胛上,感觉那一块脆弱皮肤下血脉的轻微游走。我一点点吻他,一点点感觉他克制颤抖时脆弱生涩的倔强。
他简直像个羞涩的孩子。
Spy咪咪地叫,轻轻跳过来爬上他膝头。我停住手,瞪着它。它抱着同的膝,瞪着我。
半晌无语。
这只没眼色煞风景的混账猫。
哀和乔的宠物。英国短毛蓝猫。该死的Spy同学。
那两人外出度假,临走将它交给我们照料。哀同我提起这事时我犹豫。她露出一贯带点嘲讽的优雅冷笑,“您别发呆,Jackal已经答应了。”
给她看透,我能做的只剩下呵呵傻笑。
我只想不到Spy跟同倒是极亲。
他躺在床上看书,聚精会神。猫偎在身边,尾巴一下下地摇,偶尔探出粉红舌尖舔他耳垂,被他笑着推开。那笑容分外的媚。上帝,折磨人的他。这猫究竟是存心还是故意。
我从来没想过Lesbian养的宠物变成Gay的可能性。
我去厨房端了两杯榛仁牛奶进来。他抬起眼睛,我露出讨好笑容,他似乎吓了一跳,起身接过杯子。猫蜷缩在他身边。该死的,混蛋。我瞪着它一双翠绿眼睛。
搞清楚你在谁地盘上。小子,那是我的位置。
同很快喝完他那杯牛奶,有点心不在焉,注意力只在书上。我对猫打个响指,给它食盘里倒满牛奶。调虎离山。
Bingo.
Spy跳下床去舔牛奶,我立刻占据有利地形。抓过枕头,舒舒服服躺下。同没理我。我好奇看他在读什么,如此聚精会神。
《时间的女儿》。好家伙,帅呆了的一本书。推理小说的泰山北斗。
我安安静静躺了片刻,然后翻过身去。
指尖轻如羽毛,抚过脖颈。颜苏同恋恋不舍将目光扯离书本,瞪他一眼。
晏雪笑嘻嘻住手,“同,让我抱一下。”
“我在看书。”
他已经爬上来,“你看你的好了。”一面迫不及待搂住,脸颊贴住心口,伸手过来,便挑弄刚刚舔完牛奶,却发现位置被新任宿主之一占据的Spy。
颜苏同叹口气,一手搂住他后背,让书本靠在晏雪肩上,继续读下去。晏雪轻轻搔着Spy下颏,猫舒服得咕噜咕噜直叫。他小心翼翼逗了一会儿猫,收回手,便挑开颜苏同衣扣。
头上突然被敲了一记,晏雪叫痛。身下的人气急败坏,漆黑瞳孔雪亮,“你干吗?”
晏雪缩了缩头,抱紧他,“没有,没有没有。”
他委委屈屈搂着爱人,规规矩矩。猫并不晓得发生什么,只换个姿势,盘起身体,蜷在颜苏同肩颈。尾巴尖轻轻扫过东方男子柔细脸庞。晏雪忍不住给它一下。猫尖叫一声,耸起身体跳开。
颜苏同仍在看书,却有些心神不宁。过了片刻,他叹出口气,扔下书,语气冰冷,“痛啊?”
晏雪迅速抬头,哭丧着脸。“痛。”
“哪儿?”
他指指头顶。颜苏同伸手过去为他轻轻地揉。晏雪趁机摩挲他,低声咕哝,“早知道就说是下面那里。”他用力抱紧颜苏同,在怀里的人发怒之前死死缠住了他。“同,同同,我什么都没说。”
颜苏同哭笑不得地看着缠在身上的人,半晌咬了咬牙,再次叹气。Spy叫了一声,蹭过来,重新蜷进颜苏同肩窝。晏雪同它对视几秒钟,突然伸手弹上猫鼻尖。猫惨叫一声。颜苏同瞪他,“你又干吗?”
“没有啊。”他微笑起身,施施然取过自己一杯牛奶。“同,还要不要喝?”
“嗯。好。”想着他去新弄一杯,让他再在厨房里消磨一会儿,大概也就可以读完这本书了。
晏雪看着他,神色诡异,啜了一口牛奶,忽然伸手捧起颜苏同脸庞,在他意识到自己目的之前吻了下去。
唇舌交融,度尽甜腻香浓味道。一点乳白溢出唇角,晏雪的舌尖轻轻滑过,吮净。他俯下身去,轻轻咬紧了他。
猫跳过来,柔声撒娇,突然被毛毯罩住,一把甩开。同时飞过去的还有一本书。
晏雪有些气喘吁吁,笑得分外得意。
“Spy同学,以下镜头儿童不宜,看了会长针眼的。”
—Inuki—
你不会了解那种恐惧,当Dawn说我将永生不死。
那种痛,那种残忍,就像新鲜清凉的橙陡然浸入滚水,一瞬间连皮带骨刺透。
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恨谁。
那一刻我便知道,我这一生,再也无法同他并肩。
晏雪,晏雪,我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那时我被Dawn接到东京小住,避风头。德鲁伊覆灭之后,一切仍在继续。我是说,属于那些古老鬼魅的一切。
当然包括我的小王子。他没有死,只是沉睡在爱尔兰黑色森林地下泉水中,默然如冻。而我的任务是守护他,直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