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猫联姻指南(81)
季临川看他:“怎么办?”
祝小熊:“跑吧!”
于是两个小的嚯嚯完几个老的,见势不妙,掉头就跑,因为有季临川的会飞技能加持,所以他们十分的有恃无恐,逃跑中途还拐到岗亭拿了个外卖。
——季临川订的,一小块草莓樱桃蛋糕。
他故意没要冰块和保温袋,蛋糕绕过半个城送到别墅时里面的冰激淋内馅已经融化成了半固态。
季临川坐在果园里的老木桩上,祝星言则像小狗一样坐在他膝头,黑漆漆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季临川把蛋糕上的奶油和冰激凌挖出来,撇到一边,再把勺子递给他,“吃吧。”
祝星言耳朵一抖,“是给我吃的吗?”
季临川失笑:“不然呢,让你看着我吃?”
病情原因,祝星言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四年没碰过一口奶油和高热量甜点了,包括冰激凌和其他生冷凉性的食物饮品更是想都不要想,肠胃根本负担不了。
他一个那么爱吃甜品的人,小时候恨不得把蛋糕冰激凌当饭吃,喝水都要加一勺蜂蜜,现在连小蛋糕是什么味儿都快忘了。
“我真的可以吃吗?有冰激凌也没事吗?奶油能吃吗?
“没事,冰激凌化得不凉了才给你留了一点,奶油不行,帮你刮掉了,蛋糕坯没问题,我打电话给店里让他们按照我的要求做的。”
祝星言这才放下心,捏着勺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个小角,放进嘴里的那一刻简直热泪盈眶:“天呐,怎么这么好吃,我感觉我有一辈子那么长没吃过冰激凌了……”
他没吃独食,挖了勺上层冰激凌下层蛋糕胚,对他来说“最好”的一块喂给季临川:“小季哥哥你尝尝。”
季临川看他拧着眉头,捏紧勺子,一副真心想分享又真心舍不得的模样,心疼又想笑,没舍得张嘴,低头在他唇边吻了一下,勉强尝到味道。
“好了,剩下的自己吃吧。”
祝星言点点头:“好。”!
他吃得特别认真,小拇指那么长的一块蛋糕,每次只挖一小点,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
季临川忍不住提醒:“吃快点,不然冰激凌化光了就一点味都没了。”
“啊?”祝星言抬起湿漉漉的狗狗眼:“可是它只有一点,吃完了就没了,以后还能吃吗?”
季临川哑口无言。
被那样眼巴巴满含期待地看着实在没法把“一个月后”这几个字说出口,只道:“你少挑点食下次就还有。”
“好的我知道了!”
祝星言忙不迭点头,看起来像是今晚就要猛吃三大碗。
*
果园入口王启东和祝时序一起扛着块木板子进来,隔着老远喊季临川,让他过去一起研究种春山笋。
季临川放下小熊走过去,经过秦婉身边时停下,看着她盘子里的瓶瓶奶和竹筒饭说:“秦姨,星言刚吃完凉的,您嘱咐他等这瓶奶放温了再喝,还有吃竹筒饭时别连着筒一起吃了,这两根竹子有点老。”
秦婉听得直笑:“哎呦你怎么比时序还夸张,真把星言当个孩子养呐,这么面面俱到的。”
祝时序搭腔儿:“我俩可不一样!我是养孩子,他是养祖宗,喜欢得就差把星言一口吃嘴里了,忒过了。”
季临川垂着眼没回话,听到祝星言叫自己就转过头,看他举着什么东西特别兴奋地挥手:“我可以吃这个吗!”
是蛋糕店随餐赠送的小布丁,他收垃圾时翻到的,然而即便再想吃也没自作主张,老老实实地来问主治医生。
怎么就能这么乖……
季临川摇头笑了,示意他可以吃。
种笋是季临川和王启东的活儿,祝时序对这方面毫无涉猎,只能充当苦力和弟弟一起挖坑。
好在大熊猫天生就喜欢树,喜欢土,即便只是机械地挖坑工作祝星言都做得很快乐,穿着背带裤蹲在那里,吭哧吭哧地连耳朵都跟着一起使劲儿。
秦婉怕他累着,没挖一会儿就喊他过来吃水果。
祝星言没滋没味地啃了几个,又揣了一大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的果儿放兜里,找季临川一起吃。
季临川已经种完了两排笋苗,看他过来就直起腰,用干净的手背蹭蹭他鼻尖的汗,“累吗?”
“不累,我什么都没干,就瞎玩来着。”
反倒是季临川看起来更辛苦一些,后背的毛衣已经被汗湿塌了,鼻头额角都沾了点土,祝星言笑着给他擦,又把手里那颗红彤彤的大个儿雪莲果给他。
季临川不爱吃这个,没拿。
祝星言就自己吃了,咬着红彤彤的雪莲果低下头,扯开自己背带裤前面那个大大的衣兜,里面红橙黄绿各种颜色各种大小的果子挤在一起,看起来莫名讨喜。
他睁着一双清澈透亮的杏仁眼望过来,笑弯的双眸中盛得满满的全是爱意——这些果子全都给你,随便你挑。
季临川怔愣住,心脏蓦地酸软成了一颗腐败的烂桃子,酸涩入肺里。
秦婉说他对祝星言的照顾夸张,祝时序说他太过,可他却觉得这些还远远不够。
他有一只这么乖,这么好,这么坚强乐观的小熊。
等了他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无妄的苦,季临川只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宠爱都抢过来,双手捧到他面前。
祝星言看他半天什么都不挑,拿下嘴里的雪莲果问:“你是不是想吃甜的啊?”
季临川点头:“嗯。”
祝星言就低头在口袋里帮他找,嘴里还嘀咕:“真奇了怪了,我今天吃的水果都不甜,不是涩就是没味道。”
说着又捡了颗小番茄放嘴里试试味道,下一秒就被酸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仿佛那颗小番茄在嘴里和他打架。
季临川闷声笑起来,捏着他下巴凑过去,从他口中抢走了那颗小番茄。
不顾祝小熊抖起耳朵、脸颊红透,又舔了下湿红的唇:“我今天吃的水果倒都挺甜。”
“椰宝”和“小番茄”,一个软,一个甜。
他都喜欢。
几个alpha很快就把那一箱笋苗种完了,等待过两天搭棚施肥,据说还要人工制冰。
春山笋金贵就金贵在这儿,对温度、土壤、湿度的要求都太过苛刻,就像个娇气任性的小少爷,差上一点就不想活了。因此栽笋这步是最简单的,真正难的是后期培育和照料,别人做不了,只能由季临川亲力亲为。
一家六口其乐融融吃了晚饭,饭后祝时序被三个长辈拉去打麻将,季临川带祝星言回楼上休息。
他的体力还是差太多,下午不过刨了一会儿土玩,到吃晚饭时整个人就都是蔫蔫的了,一直流眼泪打哈欠,饭也没吃几口,上楼都是季临川背上去的。
季临川不敢在他没精神的时候贸然做太多干预,只做了一次温和的信息素按摩,把人哄睡后就穿衣服出去了。
车开了三个小时,从城中主干道一直驶进郊区,黑漆漆的马路逐渐变得狭窄,车开不进去,季临川只能下车步行,如同一尾暗色游鱼般不声不响钻进弄堂。
他的黑色风衣底下被撩起一角,滑过镶嵌在墙根往上第三块石砖上的路牌,路牌上写着几个字。
——田水巷。
括弧:整形、“制衣”。
一拐进巷口脚边就响起一声凄寒的狞叫,季临川步子顿住,微微侧头,看到一只轻盈的黑猫从墙头跳了下来,暗绿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复又跑走。
而在黑猫身后,昏暗的港口深处,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踢踢踏踏走了出来。
他身材颀长,乌黑的长发一路垂到腰下,右侧肩膀像中风一般偏塌下去,左手拎着个装满重物的黑色塑料袋,袋子底部,粘稠的血滴了一路。
两人各自隐在黑暗中,驻足对视。
沉默良久,男人缓慢地把右手伸向背后,歪头看着他,冰冷的语调在暗巷中阴恻恻响起:“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