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苏也微勾了勾唇角。
荡漾了一会儿,沈言回过了神,心说拿人手短他不能这么意志不坚,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两眼,忍痛将照片放回信封,插回玫瑰花束。
“不要吗?”
“不要。”
“要吧,”赵林苏道,“不会因为一张签名照就逼良为娼的。”
沈言:“……”
车停下,沈言下车,回头盯着赵林苏,生怕这人发神经会把花一起拿下来,还好,赵林苏理智尚存,只提了书包下车,他脸上的伤在阳光下愈加刺眼,边缘晕染出颜色,张牙舞爪,让人看了替他觉得疼。
沈言拽了下肩上书包的包带,眼神四处漂移了一圈。
男同归男同,男同也是他朋友,也是为他受的伤。
“真没事?”沈言指了指自己的颧骨,有点含糊道。
“真没事,又不是纸糊的。”
沈言“嗯”了一声,“身上呢?身上没伤吧?”
“有点儿,都是轻伤,两三天就好了。”
沈言点了下头,赵林苏过来,手里拿着信封,“收下吧,就当是朋友给的。”
沈言手插口袋里,低头看着地面,鞋在地上碾灰尘,“你这是给朋友的吗?”
“也可以是。”
“勉勉强强的,算了,”沈言转身走人,“不要。”
赵林苏跟上,“要我求你?”
沈言缩着胳膊往旁边跳了一下,“你别搞笑啊。”
赵林苏笑了笑,“真不要?又不是情书。”
沈言:“……”就非说烂梗?
“不是故意的,”赵林苏手指举在受伤的脸颊边,“真的。”
沈言缩着肩膀往教学楼快走。
赵林苏紧跟在他身后,保持了落后一点点的距离。
这次上学院热搜的变成赵林苏了。
赵林苏甫一在教室里亮相,教室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沈言手指摸了下鼻子,快步走到角落赶紧坐下,赵林苏照旧坐在他身边。
周围有许多目光投来,赵林苏始终很自若,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沈言呢,一半一半吧,毕竟这事跟他有很大的关联,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没人敢来跟赵林苏搭话,倒是沈言微信里很热闹。
“学神怎么把体院的给打了?”
“听说那体院的在骚扰你,学神这是为兄弟两肋插刀啊。”
“看不出来学神打架那么猛,听说体院那个都请假住院了”
沈言有点头疼,胳膊轻碰了碰赵林苏的。
赵林苏转过脸看他。
“那东西住院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赵林苏道,“有事昨天就闹了。”
沈言压低声音道:“还是太冲动了,以后别打架,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赵林苏笑了笑,“说得对。”
沈言:“……”
不知道为什么,挺正常的对话,沈言总觉得还是不对劲,要么就是赵林苏压低了声,要么就是赵林苏的笑,反正就是别有居心居心叵测,不对劲。
这是期末最后一节专业课,教授慷慨解囊地给大家划重点,划着划着就跑偏了,整本书里这里是重点,那里也是重点,划完一看,大半本书全是重点,教室内哀声四起,教授不好意思地抬抬手,象征性地把刚才划的重点再划掉个几页,这么双方拉扯下来,达成妥协,准备期末考。
期末复习,基本很少有人单刀赴会,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收集整理资料起来都事半功倍。
今年朱宁波算是彻底背叛组织了,他有外挂梁客青,课都时来时不来。
“去哪复习?”赵林苏道。
沈言道:“现在图书馆一定挤爆了……”
“你家还是我家?”
“……”
沈言目光跟断断续续的水龙头似的,一眼一眼地看赵林苏。
赵林苏让他看,神情是坦荡的无奈,不变的是无遮掩的温柔。
“我家吧。”沈言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道。
“好。”
“就是复习啊。”
赵林苏又笑了,他笑的时候,眼中温柔若流水,“言言,在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沈言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己的脸上又有点发烧。
这还是在教室里呢!
而且这说的什么鬼话,他还想对他做什么?!
他单手挡住嘴,脸朝里,压低了声音,愤愤道:“那我也没同意你这么叫我啊!”
赵林苏学着他的样子,也单手挡住嘴唇,靠着沈言的方向,轻声道:“就算是跟狗东西和儿子扯平,怎么样?”
沈言眼睫剧颤,“你怎么知道?!”
“你说呢?”
“……”
赵林苏果然还是那个狗东西!
上车,赵林苏又把信封给他,“拿着吧,放我这浪费,这些人我都认不全。”
沈言抱着手臂,抗拒诱惑。
“给朋友的,行吗?”
“真的,真心话,”赵林苏拿信封碰碰他的胳膊,“沈言。”
沈言心中强烈动摇,最终还是用手指头戳着信封移开,“不行,我不能要。”
赵林苏重新将信封插进那束玫瑰花里。
也许这就是表白要付出的代价。
已经很好了,沈言只是拒绝他额外的好意,并没有将他完全地拒之门外。
赵林苏开了车,问道:“吃糖行吗?”
“……”
“什么糖?”
“巧克力,果仁的。”
“……来一颗。”
沈言含着巧克力,嘴里甜美的味道能让人的心情放松,他瞟向赵林苏,道:“你怎么不吃?”
赵林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狗不能吃巧克力。”
沈言:“……”
那确实!
沈言抱着手斜他一眼,嘴角不受控地慢慢上扬,于是他抬手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都怪赵林苏,他为什么就……就……那么有意思呢!
每个人的“点”不一样,同一场电影,有的人看了哈哈大笑,有的人看了觉得无聊透顶,沈言也不知道自己的“点”算不算大众倾向,反正赵林苏就经常都能戳中他的“点”,说着说着就让他忍不住想笑。
沈言按下车窗,冷风吹入,他吸了口凉凉的空气,短发凌乱地在额头飘散,沈言道:“明天别给我送花啊——”
“豆腐花算花吗?”
沈言又是忍俊不禁地勾了嘴角,“算!”
“说好了早饭我带的,我哥买了很多粥料,隔两天熬一锅,”沈言手一指赵林苏,“那些料没喝完之前,谁都别想跑。”
赵林苏正在门口脱大衣。
天冷了,他里头穿了一件有点领子的黑色毛衣,显得整个人风姿迢迢,“慎哥每天要早起熬粥,会不会太累了?”
沈言收回目光,小声道:“他都是前一晚上熬的。”
“熬粥很费功夫,”屋里暖气足,赵林苏又开始脱毛衣,双手抓了毛衣下摆很快地往上一剥,露出里面一件深蓝色的T恤,“粥料在哪,我带回去试试。”
沈言背着手,眼睛看墙壁,“粥料花了钱的,怎么能给你呢?”
赵林苏把衣服挂好,来沙发前坐下,“我可以拿东西换,比如签名照之类。”
“……”
两人在客厅整理复习资料,赵林苏用笔记本,沈言整理书面资料,从平常上课教授的重点和去年考试的试卷里再筛东西出来。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各干各的。
气氛仿佛和往年没有什么不同。
偶尔交谈,赵林苏很正经,沈言也就没什么芥蒂,反正都是办正事的态度。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六点半。
沈言道:“呀,我哥下班了。”
赵林苏也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时间,“慎哥应该差不多七点到家?”
“嗯,差不多。”
沈言把摊在茶几上的书和试卷收了收,赵林苏也合上了笔记本,他说:“家里有菜吗?”
沈言抬头看向赵林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