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声地反驳：“哪儿有？”

“少给我卖乖，你现在在哪儿呢？要不先回家？”

于是乎我把地址给了他，他说待会儿派人来接我，十一点他那边的人准时过来了。

伸手准备开门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心在发颤，手在颤抖。

还没等我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然后我的后娘也就是我那个弟弟的母亲，可以当我姐姐的人站在面前。

“尤泉，你回来了啊，老爷子等着你。”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会理这个女人，今儿回来可能确实心中有事，也没顾得上那么多，在小妈关门的时候，我还顺带说了句：“谢谢。”

明显能感觉到她听到我的谢谢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许久才开口。

“应该做的。”

小妈随后走到尤家老爷子，我爸面前，弯下腰温温柔柔地开口。

“老爷，那我先上去了，尤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两好好说。”

我爸点了点头，小妈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上楼了。

我爸坐在沙发上，看了我一眼，继续手上泡茶的动作。

我当时的念头居然是：这么晚了还喝茶，第二天难道不会失眠的吗？

不是都说老年人的睡眠质量不行吗？难道我爸就是那个意外。

想什么就说什么：“干什么这么晚还喝茶？也不怕睡不着。”

我爸没理我，自顾自把他泡茶那一套流程走完。

时间好似倒流，回到了当时我从酒店被抓回来，那场对峙还记忆犹新。

茶泡好，倒进一个很漂亮一看就不菲的茶杯里，我以为我爸端起来是自己要喝的，结果往前轻轻一放。

“来吧，傻站着干嘛？回家还那么拘谨。”

我这么些年和老爷子好好说话的时候甚少，这么心平气和谈话已经不知道是在猴年马月了。

刚刚老爷子一顿捣鼓，我是真没想到原来是因为我。

我坐在了他的对面，听话地把杯子拿了起来，喝了下去，茶香入喉，刚开始甘甜，结尾的时候涌出了一点苦涩。

倒挺像是我最近的心情。

“说吧，这件事情准备要我怎么帮忙？”

“那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吗？”首先我得知道那个项目对公司的运营有多大的影响，会产生多大的后果，再来衡量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把瞥了我一眼，倒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开口。

当我爸把茶壶拿起来的时候，我立即双手接了过去：“爸，我来。”

尤钱老同志也不见外，顺手就把茶壶给了我，往沙发一坐，神情是很放松的。

“对于集团来说，也不太重要，对于分公司来说，从前期投入的人力时间和金钱来说，挺重要。”

这个我大概能猜出来，其实我想知道对于莫安的影响有多大，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怎么一回事了，而且我不相信我爸没有听见什么风声。

此次回来，可能尤钱老同志对于我的目的一清二楚。

“我想知道的是对于莫安来说有多重要？”

我紧盯着我爸的脸，观察他的表情，我想知道他对整件事的掌握有多清晰。

听到我提到莫安，我明显看到我爸皱了皱眉头，一看就不是个好的迹象。

那种情绪很短暂，随即恢复了平静。

“对于莫安来说十分重要，每年销售部都会在年初的时候签书协议，今年这已经过了大半了，这个项目所占今年销售部业务总量的百分之七十，你说重要不重要？”

闻言，我的心沉了沉，我想我爸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而且，今年分公司去了一个新的总经理，做事的风格和莫安有点不搭，早就对莫安有意见了，想要换自己的人上去，也是销售部在莫安的带领下，一直业绩突出，下面的人不仅能力强，人品还好，没有可乘之机。”

我心里更为恼火。

这不主动送了一个大大的机会给那个总经理吗？

我亲手拆了我男朋友的台给对方。

莫安没有手撕了我也是属于涵养好的那一种。

“不行，爸，不能让莫安背这个锅，这个祸是我闯出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应该算在我的头上。”

有钱老同志没有搭理我，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茶。

得不到回应，我也急，于是声音大了一点：“爸。”

“人事任免是有相关流程专人负责的，虽然最后审批权在我，但是我也不能说轻易去插手，而且此事师出无名不太好处理。”

在我极度不认可的眼神下，尤钱老同志继续道：“莫安才是销售部负责人，他下面的人出了事他责无旁贷，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爸……”

尤钱老同志没有再开口，一杯茶喝完了，我继续给倒了一杯，然后他以同种缓慢而怡然自得的方式喝了下去。

再续了第三杯，屋里墙壁上的老式古董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我心里的焦急情绪也慢慢地想全身扩延。

正当我快要忍不住再次开口的时候，我爸把第三杯茶喝干净了，轻轻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

“你和莫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已经这样问了，那不能说心里无数，不仅仅公司有眼线，我爸获取消息的渠道那么多，肯定把我和莫安的关系调查个一干二净。

这才召我上门。

尤钱老同志能在这个事情上不采取激进直接的方式，也是让我一顿吃惊。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也不想要多废话再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何必多此一举。

尤钱老同志笑了一声，然后开口：“可是，我想听你告诉我。”

“听你亲自告诉我，你和莫安究竟是这么一回事？”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爸的声音已经比刚刚提高了。

我一丝丝犹豫都没有，本来就没有打算给自己留后路，既然你那么想要知道，我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得了。

“我喜欢他，想和他睡觉，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喜欢。”

“莫名其妙，你的喜欢来的多轻易啊？之前不还为了一个人闷闷不乐，醉生梦死吗？”

闻言，我笑了笑：“没错，你也知道那事儿。”

我爸死死地盯着我，就等着我的回答。

“莫安就是之前我之前遍寻不到那个人，来来回回都是他，也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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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叠文件

今天，我是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局。

十几分钟之前我还在因为我爸为我留门而感觉到温馨兴奋。

如今我充分感觉到，一个依靠意志伪装成斯文人的暴发户粗暴起来是何等没有理由。

我话音刚落，一烟灰缸就迎面飞来，擦着我的眼角而过。

几秒钟之后我才感觉到疼痛。

“你是疯了吗？”我爸在瞧见我的鲜血的时候，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开口骂道。

“你是觉得我喜欢男人疯了？还是喜欢莫安疯了？”

我爸根本没有接我的话茬：“难道你没有疯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什么样子。”

不说还好，一说一肚子的气。

“我什么样子？难道我这一身给你丢人了？”难道当年你没有发家的时候，没有这样质朴过？没有这样装束过自己？

我爸像是看懂了我未言之意，没有出口反驳。

我站了起来，就那么直视着他，眼皮下方的血从眼角慢慢滑动，有点妨碍我的视线，我伸手一摸，也不多在意。

“爸，我很严肃告诉你，我没疯，精神没问题，身体没问题，哪里都没问题，我就喜欢一个人，刚好性别是男的而已？”

我爸看了我许久，没有像电视里冒出一句：“你是要气死我吗？”，许久开口问道。

“你是认真的？”

我点了点头，比珍珠还真。

“那你请回吧，今儿这个事情没有谈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