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树之母手持镰刀,刀锋横扫而过,完美切断光柱,现出魔王权杖。
“握住它,它属于你。”
云婓遵从指引,魔纹在肩后化为翅膀,带着他飞近深渊。
飓风从地底刮来,冷热交替,温度剧烈变化。上一刻如在盛夏,下一刻却置身寒冬,如同是一场考验。
红光乍然浮现,缠绕云婓全身,魔纹能量涌动,内卷包裹住他,带着他急速下坠,强行冲开呼啸的狂风。
破开屏障的瞬间,嘈杂的声音尽数远去,狂风也消失无踪。
静谧,寂然,以魔王权杖为中心,自成一片空间。
云婓悬浮在半空,脚踏光柱截面,发现竟是实体,触感犹如花岗岩。
魔王权杖停止嗡鸣,静静悬浮在他面前。唯有宝石仍在发光,且光芒越来越亮。
“握住它。”
魔树之母的声音再次传来,云婓深吸一口气,抬手抓向权杖。
没有任何抵抗,比想象中更加容易。
触感略显古怪,不类木料,反而像是温暖的玉石。
碎裂声忽然传来,权杖表面出现裂痕,仿佛树皮上的纹路,迅速蔓延至宝石托座。
红绿交织,光芒突破一道道裂纹,照亮暗黑的深渊。
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不断,掉落的碎片悬浮在光中,互相连接融合,组成一条长链。链条缠绕住云婓,持续收紧,最终化为一枚手环,扣住他的手腕。
魔王权杖现出原貌。
杖身来自生命树,由整根树枝雕刻而成。杖首镶嵌宝石,同云婓佩戴的深渊宝石一般无二,只是体积更大。
权杖握在手中,海量的能量冲刷而过。
四周的光柱同时收缩,一截截向下,直至沉入深渊底部,再也不见踪影。
黑色双翼展开,文字链交错,浮现暗红色泽。
云婓悬浮半空,低头向下望,笼罩深渊的迷雾正在退去,现出尖塔形的建筑,赫然是庞大的黑色宫殿群。
魔骑士陆续站起身,从悬崖上飞落,拱卫在云婓四周。
魔树之母收起黑色镰刀,俯瞰逐渐清晰的宫殿群,声音中透出怀念:“几万年了,还是老样子。”
“您说什么?”云婓转过头,看向魔树之母。
“这是我的宫殿,年轻时一时兴起,挖开深渊建在地底。我陷入沉睡后,它也隐藏起来,还把魔王权杖藏起来,估计是在闹脾气。”魔树之母语气带笑,完全不像是在说一座建筑。
“闹脾气?”房子也会闹脾气?
“没错。”魔树之母落向云婓,扣住他的肩膀,“我带你去看,它真的很漂亮。如果你喜欢,我把它送给你。”
两人进入深渊底部,魔骑士立即跟上。
独留巴琴斯守在悬崖边,回忆方才的惊心动魄,不由得腿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魔王,新魔王!”
魔王权杖有了归属,黑暗深渊发生异变,魔界各族皆有所感。
荒漠城外,泰伦复杂地看向艾希莉亚,千言万语化成两个字:“恭喜。”
艾希莉亚微微一笑,徜徉在风中,单手拂开鬓边的长发,目光穿透时空,似望见早已逝去的灵魂。
“雅辛,你看了吗?”
阴谋者机关算尽,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西部王国的王冠,魔王的权杖,全都属于他们的血脉!
第210章
不测之渊,深不见底。
风从地底吹来,呼啸声近在咫尺,刮在身上如凛冽的刀子。
魔树之母展开屏障,暗光包裹云婓,瞬间隔绝冷风,融出层层暖意。
“就快到了。”
魔树之母手指下方的尖塔,声音中带着怀念:“我最喜欢那座塔,塔顶的水晶是我亲手开采,在魔界独一无二。”
越近地底,风力越强。
龙卷风席卷而至,掀起岩壁上的碎石。
魔骑士飞身上前,身躯陡然膨胀,强硬击退风团,为云婓扫清前路。
“就快到了,准备好。”魔树之母提醒道。
云婓来不及回答,包裹身体的暗光忽然消失,下落速度加快,正面撞上一堵墙。
透明、坚韧、牢固,富有弹性。
随着墙面下凹,他完全能想象自己印在墙上的模样。更糟糕的是,一股陌生的能量束缚他的魔力,一圈圈缠住他的四肢。
“不用担心,仔细感受这股力量,它不会伤害你。”
声音传入耳畔,云婓定睛看去,发现魔树之母已经穿过透明的墙壁,正悬浮在对面,对他伸出手,等待他过去。
感受吗?
云婓深吸一口气,依照魔树之母的指引放弃抵抗,尝试接纳这股力量。
魔力在体内流淌,一遍遍冲刷而过。
暗光溢出体外,他的力量发生改变。延续自魔树之母的血脉彻底苏醒,阻挡他的墙壁不再牢固,啵地一声,如气泡一般在云婓眼前碎裂。
屏障消失,迷雾散去,周遭的景物随之变化。
深渊无底,黑色宫殿群悬空矗立。建筑下方以光柱支撑,同包裹魔王权杖的极为类似。
宫殿主体以水晶打造,屋顶门窗镶嵌珍珠宝石。殿前台阶铺设砗磲,两侧的圆柱由玉石雕砌,底座是蹲伏的古兽,早在上古时灭绝。
云婓正有些出神,感叹宫殿的宏伟,魔树之母却皱了下眉,眺望四周,似不太满意。
白皙的手指张开,一团红光缓慢上浮,在宫殿上方快速膨胀。达到一定程度,光球爆裂开,光束扇形辐射,照亮幽暗的地底。
光芒覆盖处,岩壁萌发绿意。草木生发,鲜花绽放,五颜六色的花瓣随风摇曳,在地底铺开一片花海。
轰鸣声陡然传来,粗壮的藤蔓从光柱下方飞出,沿着悬崖扭结攀爬。找到支撑点,蔓枝陆续转向,凌空架设长桥,一条条笔直延伸,交叉错落,末端直抵宫殿边缘。
藤桥两侧竖起围栏,心形叶片并排舒展。叶下垂挂串串藤花,幽香阵阵,沁人心脾。
目睹一切发生,云婓忽生怪异之感。
他用力捏了捏额角,奇怪的感觉仍挥之不去。
从方才开始,他仿佛能感受到这座宫殿的情绪。久别重逢的喜悦,失去联络的委屈,以及魔王权杖归属的不解,林林种种交织在一起,逐渐变得杂乱,堪比重锤敲打颅顶,令他感到头疼。
发现他的情况,魔树之母当即挥手,洒下一片暗光。
光幕铺展,边缘向四周延伸,成功隔绝杂乱的声音,让云婓得以喘息。
耳旁终于安静,头痛感减轻,云婓长出一口气。正准备道谢,下巴忽然被托起,微凉的手抚过他的脸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魔树之母担忧道。
“没事,只是不太适应。”云婓摇摇头,实话实说。雪松古堡和他共生,也能向他传递某种情绪。眼前的宫殿群显然更加活跃,堪比溪流和奔腾的大河,一时没有防备,他才会无法适应。
云婓不会逞强,他的确有些烦躁,但从实质意义上,这座建筑并未对他造成伤害。
魔树之母却不这样想。蕴含怒意的目光刺向建筑,几乎就在同时,庞大的宫殿群抖了两抖,杂乱的情绪消失无踪,只余下恐惧和担忧。
云婓以为自己看错,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事实证明他没错,宫殿群的确在发抖,恍如发生地震,引发光柱扭曲,藤桥在半空摇荡。
“出来。”魔树之母声音冰冷,迥异于对云婓的和风细雨,声音中充满威胁,“最好不要让我动手。”
颤抖戛然而止。
宫殿陷入寂静,空气仿佛凝滞。
魔树之母耐心告罄,黑光出现在身侧,转瞬化为镰刀,随时将要劈落。
建筑终于有了反应,一团光球浮起,颤颤巍巍上升,谨慎靠近魔树之母,讨好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球体十分光滑,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内部流淌暗光,反复扩散收缩,如同呼吸一般。
明明是一颗球,却清楚表达出驯服和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