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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过了好几天，江引风刻意伪装出来的虚弱的脸色也显得好了很多，柔软的嘴唇重新泛起了淡淡的色泽，不再显得那么的苍白。

那十几个学生也终于在不久前醒来了。

他们的大脑没有受伤，只是Doctor.R所拥有的木偶玩具在幻境之中让他们受到了强有力的刺激，让他们忍不住对自己的过往产生了怀疑——

有个男孩说，他深刻怀疑在伪造的“医务室”里，自己的耳朵被一只木偶做的虫子钻了进来……他精疲力竭的觉得自己的耳膜骨痛，稀疏稀疏稀疏，甚至能够听到木偶虫子在咬自己脑子的声音，又慢慢的从食道里往下钻，依照顺序啃咬着自己的肾脏，一下接一下。

Doctor.R的恶趣味……真是一如既往。

黑发青年想到。

至于知识之神对他们的洗脑，还是有一定副作用的。

虽然知识之神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只会阿巴阿巴的呆滞小蠢狗……但曾经作为双S级别的怪物，余威还在。

这些可怜学生还有一种在云端里飘飘然的滞后感。

虽然已经从那个污染区域走出来了，他们还潜意识的觉得对方的做法是对的——只是为了追求至高无上的知识……只是勤奋好学，就算肝脑涂地，就算血肉都被献祭……又有什么错呢？

这些疯狂的呓语，都变成报告，一一的被灵异特管局的相关人员记录了下来。

这之中恢复得最好的是林想夏和林想秋。

江引风对自己的雇主有些担心，毕竟也收了他一张黑卡【？】，于是偷偷的让自己隐身了潜入到他们病房，打算看一眼。

402的病床内，高三女孩微微坐了起来，斜靠在病床上。

林想夏的脸颊苍白，瞳孔有些涣散，林想秋正在尝试削苹果——对于一个有些粗手粗脚的体育生来说，这不是他所擅长的细腻的活，于是这个苹果变得坑坑洼洼的，像是一张丑陋而又哭泣的脸。

“小夏……好点了吗？”

林想秋轻声问道。

“应该是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哥哥。”

少女迟钝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视野之中逐渐旋转的天花板。

“我总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一直奉行着要拼命学习知识，要去见尊贵神明的信条，包括文老师让我念课本也是……明明知道危险，却不受控制的义无反顾的想要遵守。”

“但是、但是在恍惚之中……我好像听到了有一个声音，那是哥哥……哥哥的声音——”

“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担忧的看着我，想要奋不顾身的冲上去保护我……那个时候我的思维有一瞬间的清醒，我看见了一个陌生的教室，哥哥就在我的后面。”

林想夏不由自主垂下了目光，“我醒来之后，我的潜意识就告诉我有问题——”

“因为……哥哥是不会伤害我的，永远不会。”

“而站在哥哥对立面的人，也就是我供奉的神明……可能就是我的敌人。”

江引风听了忍不住来为这个女孩赞叹。

在这一刻他终于懂了，为什么林想夏恢复的最好，是因为她现在的逻辑已经自洽了，正在一点一点的把控着自己的思维，摆脱S级怪物对她所施加的精神影响。

——这个小姑娘的韧性很高。

他打量了一下林想夏……大概能确定，这个女孩有能够成为灵力者的潜力，而且天赋不低，至少在B级以上。

听到妹妹这么说，林想秋也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但是他有似乎游神了一下，咔嚓一声……不小心手忙脚乱的把手上的苹果削得更丑了。

林想夏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哥哥这个苹果应该不是给我削的吧……”

虽然他们兄妹两个感情很好，但是平时拌嘴的时候也不少，这还是林想夏第一次看到哥哥那么小心翼翼的模样。

被她这么一说，林想秋的大半张脸一下子红了，像是熟透了的柿子，结结巴巴的说，“你在说说说说说什么……”

“我看见了哦。”

少女笑眯眯的说道，“当时在教室里在哥哥旁边，还有一个很帅气的小哥哥，瘦瘦高高的，眉眼生的像是藏着星星一样。”

“那个是哥哥的朋友吧……你们一起来了灵冥中学吗？”

“哥哥这个苹果应该是削给他的吧？”

“哥哥……是喜欢他吗？”

林想秋一下子像是炸了毛的金毛一样，连忙反驳，“你别乱说！！他是你哥找的委托人……”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很难遮掩的有些低落了一些，“这一次进入这个恐怖的地方，九死一生给他添了很多的麻烦……你哥练的那么健壮的肌肉根本就没什么用……几乎也一直都是被他保护的。虽然他说他背后有高人……有一些特殊的道具能够赶跑厉鬼……但是……”

右手边江引风送的细绳似乎也有些恹恹叭叭地往下落。

“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

“而且听说他也昏着，前不久刚醒……所以，我很担心他。”

的确很担心。

林想秋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大学生，少年人一点点的心思都像是刺猬柔软的肚子似的，只要拨一下身子，把那坚硬的刺放在后头就能够看到里头粉色的肚皮。

小系统：【噢噢噢噢~嚯哟！！！！】

江引风：“…………”

小系统：【哎呀呀呀，宿主的魅力可真是惊人呢~】

江引风没理他。

看到兄妹两个没什么事，也算是成功完成了一项委托，做到自己该做的，黑发青年仍然隐蔽着身形离开了。

他也没有惊动到林想秋。

少年人的好感总是热情而赤诚的……来得快，却也不一定能持续很久很久，更何况江引风很清楚的知道——

他和林想秋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一点都不合适。

自己来自遥远可怕的深渊，骨子里的血都已经慢慢的犯冷，江引风又是一个天生比较淡漠冷静的人，能够让他交付信任的人不多……更别说能够让他交付感情的人了。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

目前而言，甚至最好笑的是，在他前几十年的生命里，只有一条疯狗曾经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在暗色的精神病院内，用充满毁灭欲的玩笑，尝试送过他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血色伤口，让江引风的情绪产生过波动。

——无关爱意，江引风比谁都清楚……他们之间棋逢对手，想要杀死对方的氛围，更能够挑.拨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再像一潭死水一样。

黑发青年思绪不由飘忽了一下。

——这十几年来……的的确确也只有那个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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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引风表面上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后，袁冰凉也找上了他。

其他队员都等在外头，袁冰凉是单独选择和他见面的。

男人的神情显得分外严肃，他翻着手中的纸质文件，跟他说，“关于W的有关情报我已经汇报到了我的上级……”

那个古怪的脑子型怪物在灵异特管局的调查之中发现，至少是S级的怪物…… S级意味着什么？对一座城市而言，尤其是苏市这种最高级别的保护者也只有B级的小地方，根本来不及及时派遣京城最高的能力者。

也许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不仅仅是高三的学生，更多的人都会被拖下水，整座城市都会浸满了可怕的鬼雾，所有人都变成脑子发胀只知道祷告的怪物……在空荡荡的街头一遍又一遍念着知识殿堂的圣经。

这么可怕的怪物，而轻松解决这一切的W，必定是更高级别的强者。

——那之后剩下的事情……已经超越袁冰凉的权限了。

他看着江引风在床边有些瘦弱的手指，让他不由得想到在他的房子里……那一株摆在最旁边晒着阳光的仙人球状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