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装乖先婚后爱(113)
他沿着小区的路一直走,是他最熟悉的,和祁嵘晨跑的路。凭着直觉一直走到了平时他们吃早餐的长椅边,他坐下去就起不来了。
很难受,无法发泄的苦闷压在心间。这一年来他一次次劝慰自己,打出成绩就好了,好好训练就好了,只要他强一点,再强一点,一定会好起来。可事实是……没用,原来早就注定了他的努力是要落空的。他再努力,也抵不过俱乐部被资本放弃。
他在长椅上坐着,后来变成躺着,一言不发地阖着眼,和他面前极致的安静相对比的网上的喧嚣。一连三个相关词条被刷上热搜,这短短的对话被网友反复讨论,网上一片骂声,NTC的官方微博直接被爆破。不仅是CORA的粉丝大怒,NTC战队经理的话践踏的是无数人的电竞梦想和情怀。
一时间NTC人人喊打,电竞圈话题爆了,各家战队想拦自家的选手都拦不住,职业选手纷纷发微博为CORA站台。
可这些,程澄都不知道。他缩在长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嵘找到他的时候,以为他在椅子上睡着了,他放轻了动作过去,怕惊着他。可程澄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兀然睁开了双眼。
月色下路灯昏黄,穿着浅蓝T恤的青年看过来,那一刻原本茫然的双瞳重新聚神,轻轻地一个眨眼就泛了红。像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找到了家,程澄半支撑起身子,下意识想要投入他的怀抱。
祁嵘大步流星,瞬间将最后的距离消弭,双手环抱,径直把他拥进怀中。
程澄被他的体温激出所有委屈和难过,泛红的双眼涌出泪来,一下就哭得失了控。他本来就是个哭包,这几年打比赛逼着自己克制,有苦都往肚里咽,可是这会被祁嵘抱住,像是有了坚实的依靠,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祁嵘一直哄,哄也哄不住。
“澄澄,你再哭就要把保安招来了,会以为是我在欺负你。”
祁嵘的语气太温柔,澄澄一边摇头说不哭了,一边根本控制不住。
后来哭累了,他才终于停下来。他这才发现祁律师应该是刚下班,还穿着西装,已经被他哭得乱七八糟了。
他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小声说对不起。
祁嵘却说:“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在他看来是他动作不够快,才让程澄僵持在战队受委屈。今天的事他已经都知道了,早知道他过得是这样的日子,他该再快一点的。
“怎么能怪你……”
祁嵘不欲跟他纠结这个,问他:“夜深了外面冷,先找个地方住?”
“我没带身份证。”
“那去我家?”祁嵘指着不远处说,“就是那一栋。”
祁嵘早已被他划入可信任列表,他这会又迟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直到被祁嵘带回家,打开门看到祁嵘的妈妈和他家阿姨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祁母也吓了一跳,他自然认得这是谁,但是他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把人带回来了。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大晚上的,程澄还哭得眼睛都肿了。
祁母立刻迎了上去,劈头盖脸质问祁嵘:“你是不是欺负人了?!怎么把人弄成这样?”
这要不是自己亲妈,祁嵘能跟人好好讨论一下逻辑学在吵架中的适用。什么叫他欺负人,把人弄成这样,他把程澄欺负成这样,那能是哪种欺负?
祁嵘怕程澄不想跟陌生人多说自己的私事,随口糊弄了一下,给程澄介绍了一下人,就带着他往楼上客房去。
家里客房是常年收拾好的,随时可以住人。
结果上楼梯的时候他一回头,程澄整个绷着,走成了同手同脚。
他一愣,问:“怎么了?”
“我紧张。”
“见到你妈妈紧张。”
祁嵘这时已把人带上楼,刚打开客房门把人让进去,他想也不想就把门带上了。敛眸,垂首,问他:“为什么见到我妈紧张?”
他问完,程澄不说话了,他又问:“怕她对你印象不好?”
程澄点头。
祁嵘下一个问题都到了嘴边,想了想硬生生憋了回去。程澄今天情绪很大,他不该这时候去要答案,至少应该给他平静思考的机会。
“先洗个澡,衣服我一会给你拿过来。洗完你就早点睡。什么都别想,明天一切交给我。”
“嗯。”
把人哄去洗澡,祁嵘连夜把最后的证据材料整理了出来。第二天一早,他作为代理律师正式向NTC提起解约。
那天是阴天,祁嵘带上了律师助理,程澄跟在他身后,看得有些恍神。他最近见惯了他晨跑的样子,再见到西装革履的他一时移不开眼。宽肩窄腰,风度翩翩,头发抓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满身职业精英的气势。
战队经理被叫过去的时候没当回事,直到见到人。
“你好,我是程澄的代理律师祁嵘,接下来将全权代理他和贵司的解约事宜。”
“解约?!不是,Cora你开玩笑吧。昨天的事你听我解释,我就是逗你呢,不用去什么网吧赛,根本没这回事,我就是跟你开玩笑。”
程澄站在一边没说话。来之前祁嵘跟他说好了,交涉全部由他来,律师在场可以全权代表他的意见,他可以不开口。
祁嵘取名片,递过去时战队经理一眼看到了他的手表。百达翡丽,玫瑰金表盘,鳞纹鳄鱼皮表带,市价六十万打底,他看向祁嵘的目光变了,能戴得起这种表的律师,在业内绝不是无名之辈。
Cora不是在开玩笑,而且,他很当真。
祁嵘确实是故意的,其实他平时不爱显摆财力,但是出身给了他充足的底气。
战队经理不是真蠢人,他斟酌了一下,说:“祁律师,请稍等,这事该我们法务在场沟通。”
“不必了,对于贵司的各项违反劳动法、电竞法的行为,我们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起诉书已经拟好提交至法院。今天过来只是当面告知,贵司法务有需要可以与我联系,解约事宜我的委托人不会回应贵司任何问题。”
“对于贵司要求我的委托人出席的各类不合理活动,舆论反响非常直接,但我要提醒贵司的是,损害职业形象也是一种侵权,望贵司谨慎行事。”
祁嵘的态度油盐不进,显然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时把战队经理也吓住了。他这样的人,就是看人下菜碟,碰到硬茬就软了。
他不是主事人,祁嵘无意跟他多说,他今天主要是把程澄送回来,没有解约总不能直接旷工,这对解约不利。不过,之前他是准备单纯走法律流程处理问题,现在却等不及了。
离开基地的时候,程澄送他到门口,眼神依依不舍,他有心摸摸小孩的头,但是如今他们基地门口已被镜头围住,实在不太方便。
小区保安已经过来赶人,但人数太多,显然一时半会搞不定。
“你先进去。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跟他们谈,别被录音,更不要签任何文书。”
“好,我知道的。”程澄点头。
“那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真有事不能处理就跑来我家也行,你也认过门了。”
程澄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那么成熟能自控,听到这句话,他忍不住伸手拽住了转身要走的祁嵘。抓着一片衣角,仰着头看他,满脸的不安与惶惑。
祁嵘带的律师助理一咯噔,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然后就听程澄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祁哥?”
祁嵘回头,这下再没忍住,他侧身拿后背挡住那一片镜头,温柔而有力地在小孩头上薅了一把。
“这就算对你好了?”祁嵘笑了笑,“乖乖听话,等我来接你。”
程澄那颗心被拨弄得乱跳,点了点头松了手。这不是他潜意识里想听的答案,但是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好的时机,祁嵘手上的温度安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