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叔笑着点头，“多谢夫人，我带夫人过去？”

府中藏书阁设在东北角，颇为偏僻，平日少有人去。

顾出云找得到位置，摆摆手，“我自己去吧。”

顾出云在二楼窗边找到凌战野时，他脸上盖着一本书仰靠在墙上睡着了。

顾出云收敛呼吸轻手轻脚的走近，将他脸上那书拿了下来。

凌战野睡的很沉，或许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只皱了皱眉，没醒过来。

顾出云盯着他看了半晌，凌战野可谓极其英俊了，哪怕这些时日极为被动焦头烂额，眼下青黑一片，下巴上也有些胡渣，却也无损他的英俊，反而给他增加了几分落拓不羁的野性和成熟魅力。

顾出云看了一会儿，右手握拳放在自己胸口上感受了一会它剧烈的跳动，只有这嘭嘭嘭的鲜活无法作假。

顾出云自嘲一笑，俯身，在凌战野眼睛上落下了一个轻吻，呓语般道，“放心吧，很快……”

第30章 好戏开场

正月十五，哪怕没人有心思看戏，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该唱的还是得唱。

用过晚饭后，荣叔就请了戏班子进府，王府轻易没有外人，进府排查很严。

荣叔瞧着一个生面孔，问班主，“怎不是去年的马先生了？”

班主似是冷，打了个摆子，“马先生老母病了，来不了，这是他的徒弟……”

荣叔看了那人几眼，上了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皱眉盯着他，“是嘛？你叫什么……”

那人低垂着头，有几分瑟缩，“我……”

顾出云正好路过，“荣叔，天气瞧着不好，差不多便让先生们去准备着吧！也能早些收场。”

荣叔忙笑道，“是，夫人心细。”他看了那生人几眼，不敢再耽搁，对班主道，“那就请诸位先生进去吧，今晚便辛苦你们了！”

观戏台上，拢共也没坐几个人，赵泽安看身后空荡荡的，叫荣叔喊了不用巡职的丫鬟小厮们过来一起看。

“这空荡荡的，也没个过节的气氛。”

紫芸心里闷闷的，几次三番偷眼打量顾出云，显然是有话想说。

顾出云一眼便瞧破了她的心思，摆了摆手，“去吧。”

紫芸脸有些红，欢喜的行了个礼，“多谢夫人。”她小碎步走了一阵，避过人就跑了起来。

赵泽安摇头失笑，“这丫头，是怕承之卧病在床孤单，也是有心了。”

荣叔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就是表少爷他……哎，多情总被无情恼。”

“哈哈哈哈，您老人家知道的也不少！”

荣叔不甘示弱，“我人老心可不盲，况这种实打实把一个人放在眼里的样子，谁瞧不出来？”他压低声音，“就像世子和夫人似的！遭人羡慕着嘞！”

赵泽安放下茶杯，过了一会，才笑笑道，“是啊，我也羡慕。”

荣叔又和他打趣了几句，几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闹腾起来，气氛终于活泛了几分。

待得第一出戏开场，凌战野只抬头漫不经心瞧了一眼，无甚兴趣的样子。

顾出云低垂着眼帘，也有几分分心，今夜王府守卫确实松懈，所有人都在这儿，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了。徐泽混进来了，能顺利把东西偷出去吗？

凌战野拿过顾出云的手，问他，“在想什么？”

顾出云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没想什么，”他这段时间时常感到疲累，此刻便有几分倦意，感受着手心逐渐变得温热，顾出云突然有些冲动，“阿野！若我……”

凌战野盯着他，手握紧了两分，声音又柔又低，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怎么？”

顾出云却还是没能说下去，他避开凌战野的眼睛，垂下了头，“没事。”

凌战野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叹了口气，“没事。”像重复顾出云的话似的，语气却又沉又重。

“好！”“唱得好！”

第一出戏唱罢，谢幕时几位先生一齐朝观众席行礼道谢，便准备退下去，好教第二出的角儿上来。

顾出云看着徐泽转身离场，缓缓松了口气。

第31章 百密一疏

徐泽转身时眼里难掩得意，心说这镇北王世子果真是个小废物，自己便这般在他眼前，他也毫无察觉。

小废物镇北王世子突然道，“且慢！其他几位先生先去休息，”他慢条斯理的开口，“王公子，怕得暂且留一留。”

徐泽猛地抬头，眼里惊怒交加，不敢置信的看着台下，怎么可能……他饰的正是王俊卿。

顾出云脑海里突然一阵晕眩，他心惊胆战的扭头，张嘴想说什么，看着身边那人凌厉的侧脸又咽了回去。

“这……”班主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强笑着讨好凌战野，“世，世子，可是，是不满这出戏？下，下面更……”

徐泽自知死路一条，电光火石间和顾出云对上了视线，是他，一定是他出卖了自己！

“戏是好戏！”凌战野沉默了冷笑了一声，直直的看向徐泽，“只是辛苦徐大人了。”

徐泽突然被叫破身份，慌张过后，竟异常沉稳下来，他对凌战野拱了拱手，冷哼道，“世子好眼力。”话音未落突然发难，拎起班主朝着观戏台飞扑而去。

班主看着眼前惊变，哀嚎一声，竟吓晕了过去。

徐泽狗急跳墙，竟不管不顾的把班主朝凌战野一扔，一剑朝顾出云刺来。

他猝然发难，距离太近了，但躲开不成问题，顾出云却毫无动作，凌战野推开班主，搂着顾出云侧身一挡。

顾出云大惊，压下那阵恶心晕眩，反身一脚把徐泽当胸踢开，眼神凌厉，语气寒凉，“找死？”

凌战野摸着侧臂的伤口，看着眼前一触即发的局势，神色莫测……

“哈，哈哈哈，终日喂鹰，今日我竟然叫鹰啄了眼！”徐泽已被赵泽安死死压制，他扭过脖颈冷笑道，“顾将军好手段，你既已出卖我们，又装什么大惊失措？”

凌战野眼神巨震，“顾……将军？”

赵泽安也是满脸不敢置信，“顾，哪个顾……顾出云？”

顾出云侧过视线，他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身份曝光，却没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尽管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此时此刻竟然不敢去看凌战野的眼神。

顾出云抿了抿唇，虽脑海里乱成一团，但还是尽力理清，电光火石间，他抓住了什么，“何时怀疑我的？”

凌战野表情僵硬，“承之的伤……是傲天的手笔。”

傲天被他派出去了，尚未回来，但他不可能出卖自己……

凌战野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十三影武器与寻常不同。”

原来如此。

顾出云垂下眼睛，叹了口气，百密一疏竟疏在此处，或许是天意如此。

凌战野看着面前朝夕相处的人，终究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顾出云惨然一笑，“还能为什么。”

凌战野压下心中惊怒，看着他一字一顿诘问，“你是谁？”

顾出云头晕目眩，胃中翻腾，他低垂着眼睫，“顾出云。”

凌战野冷笑了一声，继续问，“是你给的皇帝藏宝图？”

顾出云不吱声，紧抿着唇，脸色惨白一片。

凌战野走进几步，“是你放出消息藏宝图在外公家和镇北王府？”

凌战野抓住顾出云的衣领，促使他抬起头来，眼神狠厉，“你想毁了王家，也想毁了镇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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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梦魇深深

“滚吧，”凌战野冷冷的看着顾出云，“你愧对我的信任，不配为我妻室。”

顾出云抓着他的胳膊，一脸焦急，“阿野，你听我说！我早有周全计划，不会……”

凌战野面目狰狞，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如何骗我？”

顾出云掰着他的手不住摇头，眼角沁出泪来，“没有，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