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自习的时候胡长清提前走了，他其实是早就请了长期假条，也就是说，晚自习不上了。班里人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个个都羡慕得要死，要知道高中六点就回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啊，平常晚自习下课都快十点了。

胡长清朝景向祺挥手告别，出门时又看了眼正在做题的顾北海，然后背着书包离开了。

跟其他人想的不同，胡长清不是回家去，而是去了某个高档小区。

按了两下门铃，等着开门。

“长清哥哥你来啦！”门后的小姑娘开了门，在看到胡长清的时候笑得小酒窝都荡漾了。

胡长清换了鞋摸了摸她的头，“佳佳真乖，今天有好好做作业吗？”

“有！我有好好做作业的。”小可爱佳佳迫切想让胡长清看看自己的智慧成果，便拉着他的手来到书房，“长清哥哥你看，这都是我自己写的。”

胡长清接过她手里的作业本，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几道数学题都算对了，语文拼音也都正确无误，胡长清满意地点点头，“佳佳真棒，做的全对，那哥哥昨天给你布置的英语单词会背了吗？”

佳佳沉默了，小手拽着胡长清的大手有点不知所措。

“嗯？会背吗？”

“我……长清哥哥，英语太难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英语。”佳佳嘟着嘴埋怨，那些莫名其妙的发音真的一点都记不住。

胡长清也不生气，蹲下来捏捏她的小脸蛋，“英语呢是很重要的，等你到三年级就要开始学了，你看啊，如果你学会了英语，你就可以跟外国人讲话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跟外国人讲话？”佳佳反问。

“能跟外国人讲话是很了不起的，那就说明佳佳比别的小朋友厉害啊。”

佳佳还是想不通，“那为什么外国人不能学习中文，这样我也能跟他讲话啊。”

“……”

胡长清竟然无言以对，甚至觉得佳佳说的有道理。

“好吧，我们先不讨论这个，课本拿出来我们预习下一章。”

“好！”

家教一直持续到九点，直到佳佳的爸妈回来，胡长清临走前给他们打了招呼，佳佳跑出来送他，等到胡长清下楼看不见人影了才把门关上。

走出小区，街上还是车水马龙，光怪陆离，胡长清走在路灯下，灯光照得他的身影有些单薄，十一月的风太冷了，吹进了胡长清的领口里，裹紧了外套，朝自己家走去。

胡长清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父母之于他完全是陌生的存在，或者说，根本不存在。

孤儿院院长是个心善的老妇人，当时看胡长清资质聪颖，便供他读书到初中毕业，本想继续供他读高中，胡长清却婉拒了。

他说：“我现在长大了，能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也有能力供养自己了，院长不用再担心我。”

院长拗不过他，只好妥协，但还是帮他租了房子，这房子在老式小区，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有八十平米，一个人住完全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他自己后来也布置了一下，是很温馨的风格。

胡长清回到家里就往床上一躺，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肩膀，然后起身去洗澡。

浴室里很快就起了水雾，温度悄然升高，胡长清站在花洒下，让滚烫的热水淋了自己一身，他想到今天下午在厕所碰到顾北海，想到他结实的胸膛，想到他不起波澜的双眼，想到他……

胡长清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一手撑着墙，一手在身下活动，快感来临的时候冲击着他的大脑，好像有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

胡长清洗掉自己手上的东西，匆忙冲了把澡后上床睡觉了。

一夜无梦。

第五章

运动会结束后学校又恢复了平静，都忙着下个礼拜的月考，高二是个关键时期，如果这时候成绩掉下去了，那等到高三就很难再追上了。

上课前两分钟班主任进来，高跟鞋的鞋跟打在地面上，有种阎王催命的感觉。打闹的同学瞬间回到自己的位置，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班主任脸色不好，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凭借着多年当学生的经验，胡长清知道班主任肯定要发脾气。

“高二了，别的班都利用课余时间在学习，你们还在打打闹闹。”班主任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继续道，“整条走廊只有我们班最吵！”

这句话好耳熟，好像每个老师都是这么说的。

上课铃响，刺耳的铃声显得教室更加安静。

“胡长清，去我办公室把上礼拜的卷子拿来发下去。”

上个礼拜有一次数学测试，胡长清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回想了一下，那张卷子好像自己发挥的不错，应该有一百三十分吧？

拿到试卷赶紧自己翻一下，翻到顾北海的卷子，工工整整的字迹，像他的人一样，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啊。

看了眼成绩，一百四十五？胡长清震惊了一下，这家伙是要逆天吗？一百六的卷子考一百四十五，应该是班级第一了吧？胡长清有点不甘心，但又觉得骄傲……

回到教室，胡长清把卷子一张张发下去，有的同学看到自己的成绩一阵欣喜，有的却面色难看。

本来啊，这种测试只是个小测试，但是分数却决定了老师对这个人的印象，考得好，老师表扬你，考得不好，老师忽略你。

胡长清把顾北海的卷子放在他桌上，本想看看他，结果这人还是不肯抬头，胡长清在心里叹口气，准备去下个位置，便听见耳边轻微的一句“谢谢”。

“不客气！”胡长清没想到他会说话，突然激动了一下。

顾北海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胡长清从他身后绕过时假装用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他的肩膀。

只是这轻轻的一碰，顾北海整个背都僵硬了，盯着试卷上硕大的一百四十五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好了，试卷都发下去了，自己的分数也都看到了吧？给你们十五分钟，小组讨论，到时候我叫人回答问题。”

学生时代最喜欢的不就是小组讨论吗？可以一起交流学习，也可以正大光明凑一起讲闲话。

同学们拉着自己的板凳凑成一堆，所谓的小组就是座位靠得近得组成一组，一组五个人，一共九组。

胡长清那组里有景向祺，还有另外两个女生一个男生，这个男生叫周洋，是体育委员。

景向祺端着板凳坐到胡长清对面，兴冲冲地把他卷子拿走了。

“一百三十二啊，清清你真厉害。”景向祺由衷地赞叹，显然没有因为自己八十分的卷子影响心情。

“人家是学霸，当然厉害，来来来学霸，快教教我填空题第十一题怎么算的？”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主动坐到胡长清身边，方便看题目。

另外三个人也都把脑袋凑过来，因为这道题他们也都错的。

胡长清拿出草稿纸，给他们演算了一遍过程，另外三个倒是听明白了，只有景向祺似懂非懂，不过他也没再深究，因为他对自己的脑子很有自知之明。

“还有最后一道填空题，我连题目都没读明白，都不知道怎么下笔。”短发女生说。

胡长清翻了一面卷子，“这题我也错的。”

“你算出的答案多少？”周洋问。

“根号二。”

周洋皱眉，“我算出来是二分之根号二，好像我们答案也差不多啊。”

胡长清在心里诽谤，哪里差不多，明明差很多好吧，而且说不定这数字还是蒙的。

“那待会老师要是提问我们不会怎么办？”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特别担心。

景向祺咬着笔头，随意道，“去找个做对的人问问呗。”

“谁做对了？这题很难吧？”

胡长清突然想起顾北海的卷子，填空题好像是七十分满分。

“那个……顾北海同学好像是对的。”胡长清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