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人+番外(14)
严格来说,宋禹川是顺便被讨厌的,我憎恶那个环境中的一切,自然也捎带上了其中和我交集最多的他。
在最叛逆的那几年,我孜孜不倦地破坏宋禹川的一切,致力于击碎他冷静的外表和虚伪的涵养,虽然事后回想那样的自己无聊且幼稚,但当时确实很享受宋禹川被惹毛的样子。
现在也是。
有什么比触人逆鳞更有意思的呢?
宋禹川看着我,目光晦暗,久久没有说话。
我主动打破沉默,不紧不慢地说:“既然是协议婚姻,那应该没有权利管对方和谁接吻、和谁在一起吧?”
宋禹川似乎搞错重点,逼视着我问:“你想和他在一起?”
我歪了下头,没有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宋禹川站在原地没有动,我却好像看到他心里有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火冒三丈的狮子,正咆哮着冲撞铁门,试图从里面扑出来撕咬我的血肉。
但他属于人类的皮囊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只能眼眶充血,用目光传递自己的恨意。
过了很久,他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说:“协议结婚的意思是,我不允许我的婚姻出任何差错,包括影响我声誉的负面消息。”
我佯装认真地低头想了想,点点头说:“唔……被人戴绿帽子,听起来是很丢脸。”
说完我抬头看宋禹川:“那关我什么事?”
出轨的是林雾秋,丢脸的是宋禹川,我一没有名声可败坏,二没有事业可失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会允许你和他在一起。”宋禹川说。
对此我更无所谓,漫不经意地说:“你准备怎么办,找人把我绑起来,打断我的腿,还是干脆杀人灭口?欸,宋禹川,”我忽然想到什么,站直身子凑近宋禹川,压低声音问,“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这些只手遮天的资本家,是不是真的黑白通吃啊?”
宋禹川目光一暗,没有回答。
我叹了口气靠回去,说:“不说算了。”
宋禹川家很大,大到我刚来的时候差点在楼上迷路。这让我想起第一天到宋家时的窘境:吃饭坐错位置,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去庭院里散步误打误撞闯进宋家祠堂……也就是那天,我得知我意外去世的父母是宋家的养女和女婿,所以我才能当了十几年普通人,忽然变成含着镀金汤匙出生的虚假富n代。
上一辈的故事比我想象中精彩,真公主的未婚夫爱上假公主,放弃家业和假公主浪迹天涯,两人潇洒过了二十余年,最后双双殒命在库布齐沙漠。而那个被抢了未婚夫的倒霉真公主,是宋禹川他爸的同胞亲妹妹,也是最疼宋禹川的姑母。
也难怪我在宋家不受待见。
思绪飘回,我望着宋禹川身后的走廊和头顶昂贵的水晶灯,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讥笑。
两个不靠谱的大人只顾追求自己的浪漫,把我从小扔在寄宿学校。我没有体会到多少亲情,却要在他们猝然离世后,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遭受无端冷漠的白眼。
什么爱情,自私又恶劣。
“你在想什么?”宋禹川忽然开口。
我的目光移到他脸上,无所谓地笑笑说:“在想怎么勾引你老婆。”
宋禹川又皱起眉头。
我不知死活地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说:“别总皱眉,你也就剩这张脸不招人烦了。”
宋禹川别开脸:“别碰我。”
我轻嗤一声:“谁想碰你。没别的事让让,我要回去睡觉了。”
宋禹川没动,过了一会儿我开始不耐烦,抬脚踢了他一下,不客气地问:“还堵着我干嘛?”
“祁翎。”他今天第四次叫我的名字。
“有话就说。”
宋禹川的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让他说话他又变成哑巴。我彻底失去耐心,按住他的肩推开,说:“放心,我马上搬走,不碍你的眼。”
宋禹川想握我的手臂,被我擦身而过避开,于是他张开的手掌在半空中顿了顿,最后握成拳垂在身侧。
我回到房间,砰地关上房门。
门外安静了很久,不知道是隔音太好还是宋禹川脚步太轻,或者他根本没有走。
我躺在床上开了一把游戏,半个多小时过去,门外忽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宋禹川走了。
看来这些有钱人的时间也不怎么值钱。
第14章
找房子不难,我不准备长住,所以要求不高,很快就找到一间不错的公寓,唯一让人不满意的只有价格贵了点。
和房东打电话的时候林雾秋也在旁边,他沉默着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你可以住在这里。”挂了电话林雾秋说。
“为了你们家庭和睦,还是不了吧。”我说。
林雾秋张了张口,见我好像真的没有留下的打算,最后到底没说什么。
“我还会回来看你的。”我笑眯眯地说,“你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去看我。”
林雾秋轻声叹了口气:“禹川他其实……”
其实什么,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宋禹川回来了。
他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上次那个助理,路过客厅时转头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
林雾秋收回目光,迟疑片刻,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过去?”
我想了想回答:“后天吧,房东说明天帮我置办些新家具。”
“嗯。”林雾秋点点头,“我送你。”
我对他露出微笑,“好。”
我回国只带了一个箱子,搬走那天依然只有一个箱子。
几场雨过后气温骤降,转眼有了秋天的气息,我靠着车窗,看路边高大茂盛的梧桐在微风中沙沙摇晃,掉落一地泛黄的绿叶。
这座城市和我记忆中大差不差,两分钟前途经的街角,我高中时每天上学都会路过。现在停下来的十字路口,我曾有一天独自在路边长椅坐了一夜。
零碎的记忆像迎面而来的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经过我的身体,我不自觉将手伸出窗外,握了一把潮湿的空气。
再转头,林雾秋正看着我。
他总是目光沉静,周身有淡淡的疏离和温柔,像喧嚣城市中一株遗世独立的月桂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气。
林雾秋看了一眼窗外,问:“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嗯,”我坦然承认,“有一点。”
“我听禹川说过一些他家里的事,他爷爷去世之前,一直记挂着你的母亲。”林雾秋淡淡地说。
我内心毫无波澜,笑了笑没有说话。
绿灯亮起,林雾秋收回目光,说:“宋家的环境不适合你,离开也好。”
离开也好……我其实好奇过他这么干干净净的人,为什么要靠近宋家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后来一想无非是门当户对,我不在意的东西,自然有人在意。
开车半个多小时后,我和林雾秋到达我的新房子。
我特意选在年轻人聚集的地方,楼下三步一个酒吧两步一个咖啡厅,方圆两公里内八个书店二十个展厅,很适合我这种生活难以自理的精神残疾人。
现在天还没黑,那些酒吧都关门闭窗装良民,林雾秋看到这样的景象,面露无奈,说:“医生说你不可以再这么昼夜颠倒。”
“我知道。”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一定按时睡觉,你可以随时查岗。”
我们两个一起上楼,关上房门,我回身把林雾秋堵在墙角,说:“学长。”
林雾秋今天穿了一件像是绸缎面料的暗灰色衬衫,只解开一粒纽扣,露出一小片白净细腻的皮肤。我的目光从他的嘴唇移到喉结,最后落在那一小片皮肤上,不急不缓地问:“你知道一个追求者口中的‘上楼坐坐’是什么意思么?”
林雾秋的眼神忽闪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得寸进尺,伸出手指碰到他的脖颈,指尖沿着他的皮肤缓缓往下,途经崎岖的锁骨,停在那枚纽扣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