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太脱口拒绝:“不可能!”
她公开道歉岂不是等于冤枉了许青霭?她当着全校打那一耳光,现在承认打错等于将耳光抽回自己脸上!
“不可能是么。”陆黎书说:“听说您儿子和女儿现在生活都很不错,孙子和孙女也很乖。”
齐太太脸又白了几分,“你想干什么?”
陆黎书慢条斯理打量了这栋房子,淡淡道:“我是个生意人,自然唯利是图。”
齐太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陡然失去了力气,脸色惨白坐在沙发上。
陆黎书今天根本就不是来商讨的。
他就是单纯来给许青霭要一个公道,摆明了就是镇压。
齐太太视线落在许青霭脸上,血气几乎冲出天灵盖。
秦缨说:“您殴打许青霭,我们有权利追究责任。”
齐太太震惊道:“殴打?”
秦缨说:“我们认为那一耳光是为了维护自己儿子的罪行而进行的殴打,以及……威胁,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为了帮儿子隐瞒犯罪事实恐吓许青霭先生并且造谣中伤。这件事严重影响了许先生的名誉,对他的身心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顿了顿,秦缨又道:“以及刚才您说陆先生包养许先生,我们会保留追责的权利。”
齐太太很清楚,和陆黎书硬碰硬没有任何胜算,为了自己也为了齐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道歉。
她深吸了口气,“对不起。”
许青霭心一僵,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停了。
齐太太嗓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齿尖撕碎了送出来:“我错怪了你,误会齐博红包养你,还去学校打了你,害得你承受了这么久的误解,请你原谅。”
许青霭从未想象过听见这句话的一天,有些茫然,也有些恍惚。
齐太太抬手创造的谣言,以她低头结束。
“青霭,我跟你道歉,你愿谅我也原谅齐盛,不要告他好不好?婆婆求你,他还那么年轻,还有老婆孩子要照顾,千万不能去坐牢啊。”
齐太太哽咽着,原本的优雅与高傲荡然无存,为了齐盛几乎要给许青霭跪下。
她哭着哀求,与当初信誓旦旦指责他下贱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说齐盛还年轻,可他比齐盛还要小十岁,他又怎么承担那些流言。
“婆婆求你,你看在校长对你那么好的份上,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好不好?”
许青霭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帮齐盛隐瞒。”
齐太太仓皇抬头,整个人瘫坐在地。
许青霭转过头看向陆黎书,轻轻笑了下,“我想回家了。”
陆黎书说:“好。”
秦缨收起录了视频的手机,礼貌道:“齐太太,稍后麻烦您录制一份比较正式的道歉视频发上微博。如果不会使用可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
许青霭走出齐家,仰起头看着天空。
阳光很好,微风伴随打碎过青草的气息。
他深吸了口气仰起头,轻轻笑了下,笑着笑着眼泪便顺着眼尾流下去。
鼻腔酸涩,很痛,很痛。
他维持这个姿势足足两分钟,然后蹲下身环抱着膝盖无声的哭起来。
真相、公平、清白。
许青霭以为自己不在乎,以为自己无所谓,但当陆黎书给了他,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要。
他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许青霭在心里想,不对。
也许他只是……很晚的找到了自己的大人。
那个可以给他撑腰,让他在外面受了委屈,可以回头肆无忌惮哭的大人。
陆黎书垂眸看他。
秦缨追上来刚想说话,被陆黎书伸手靠在唇边制止。
她先上了车,看着蹲在路边的清瘦背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这么多年实在过得太苦了,好在现在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他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无辜,可以和普通人一样享受这个世界的善意,再也不用受人威胁,被人误解。
无论是许广成还是齐博红,从现在开始,这一页都从他的生命里揭过去。
许青霭情绪逐渐缓和,仰起头看到陆黎书就站在他身边,刺眼的阳光从他身后落下来。
他看了一会,再也忍不住,起身扑到他怀里。
陆黎书稳稳接住。
许青霭埋头在他颈窝,哽咽道:“谢谢你。”
“嗯,不客气。”陆黎书一手托着他的后腰,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以一个绝对安全的姿势将他拥抱。
五月底的风仍有几分凉意,树叶摇碎风声,许青霭闻到很淡的清苦味,双手更加抱紧他的腰。
足足十几分钟。
陆黎书无奈拍拍小朋友的腰提醒,“先松开我。”
许青霭嘟囔了声“不松”又往他颈窝里蹭了蹭。
他不仅不想松开,甚至想把整个人都爬在他身上,汲取绝对的安全感。
“回去再抱,司机等很久了。”
许青霭猛的回神,回过头看了眼静静等待的车,后知后觉想起还在齐家外面。
陆黎书屈指蹭蹭他的眼角,许青霭忍不住埋怨他:“你怎么不提醒我?他们都看见我哭了,你就看着我丢人?”
陆黎书轻笑:“嗯,又怪我。”
许青霭反问他:“不然呢?!”
“行,怪我。”陆黎书伸手牵着他往车走,许青霭挣扎了下没挣脱开,索性张开手与他十指相扣。
上了车略有些赧然道:“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
司机挺和善的笑了下:“不久不久,多抱一会也没关系。”
许青霭狠狠瞪了陆黎书一眼:你看!都怪你害我被取笑!
陆黎书握紧他的手,面上端出无奈,“好了不闹了,回去再抱。”
许青霭:“?”
陆黎书轻勾唇角,许青霭有苦说不出,狠狠掐了他掌心一下泄私愤。
陆黎书拿过作乱他的手,在他微抬下巴示威的表情里伸出手将人捞过去,含着些无奈道:“就抱一下,司机叔叔在看你。”
许青霭听见司机心照不宣的笑意,脑袋顿时飘过问号。
陆黎书靠在他耳边,低声威胁:“宝贝,再闹现在就收拾你。”
许青霭立马怂了。
陆黎书莞尔收回视线一派坦然,许青霭不敢再闹腾,只好在原地忿忿。
“秦姐姐,谢谢。”许青霭由衷说。
他见识到秦缨的强势下全是对他的保护与信任。
秦缨回过头朝他笑了下,“我的份内工作,不过老板娘你是不是真想谢我啊?让你男朋友给我买钻石,这个要求不高吧?”
许青霭被这个称呼叫的一怔,接着听见身旁男人浅淡一声笑。
“做梦。”
阳光透过车窗落进来,在他侧脸打下最完美的光影,鼻梁高挺、下颌线流畅,连那副金边眼镜都与他五官极其和谐。
许青霭有种这眼镜就是为他而生的错觉。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眼镜戴的这么好看,冷淡又禁欲的精英感,运筹帷幄的掌控力。
他忍不住用视线做画笔,在眼镜腿上补上金色细链,阳光落在细链上,晃出金色波浪。
细链冰冷柔软,蜿蜒落在他颈侧,冷白的皮肤与金链相得益彰,再往下是紧绷流畅的肌肉线条……
回去的车程仿佛无限缩短,许青霭被叫醒时还有些茫然,看着陆黎书那副高岭之花模样赶紧收了脑袋里的遐想,推门下车。
他跟在陆黎书身后上楼,刚开门便被掐着腰按在了门上。
“你干嘛?”
陆黎书垂眸看他:“脸红什么?”
看你太迷人了,所以没忍住在脑袋里把你扒光了?
这话能说吗?显然不能。
许青霭心虚不敢看他,靠在门板上随口掰谎,“那什么,太热了,你车里的空调好像坏了,嗯,很热,我都流汗了。”
陆黎书说:“今天二十一度,换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