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番外(8)
“没、没有。”侯亮亮立马坐直身子,老实开车。
俞锐透过后视镜看回去,没好气道:“没有你十分钟往我这儿瞟了好几次?”
霍骁抖着二郎腿,乐出一声说:“他是想问你刚梦见谁了,喊的那么撕心裂肺。”
“.....”
俞锐眉头微蹙:“我刚说梦话了?说什么了?”
“你叫我声哥,我就告诉你。”霍骁扭头看他,俞锐白他一眼没接他话,继续活动脖子和胳膊。
“也行。”霍骁点点头。
俞锐看着窗外,胳膊刚伸展到一半,就听见他又说了一句,“或者你也可以考虑告诉告诉我们,刚你梦里喊的那声‘翌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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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南城已是下午四点。高速下来,俞锐接手了最后一段路。
黑色越野一路沿海行驶,俞锐摇下车窗,湿热的海风吹进来,带着海水独有的淡淡的咸腥味。
侯亮亮听见动静,醒过来:“快到了吗?”
补觉之后,俞锐已经舒服多了,这会儿胳膊随意搭在车窗上,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着,回道:“快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到。”
从北到南,城市景观已然换了模样。棕榈树挺拔矗立在两旁,道路尽头是沉浮在海天一线之间的橙红落日,大片橘色染透了云层和海面。
侯亮亮没到过南城,这样的景色很难不让他兴奋。
叽叽喳喳了一路,他突然想起来问:“对了俞哥,晚上好像有一个欢迎酒会,我能跟去看看吗?”
“这有什么不能去的,想去就去。”霍骁坐在后排插话。
正式酒会对着装都有要求,俞锐看他一身T恤长裤,问道:“带正装了吗?带了就去,没带就在酒店房间呆着。”
“带了带了。”侯亮亮‘嘿嘿’一笑,“我可是有备而来。”
因为要开车,俞锐自己穿得也很随意,头上还扣着一顶鸭舌帽。
霍骁打扮跟他平时也差不多,工装裤马丁靴,腰上还挂着一根银链子,要多骚包有多骚包。
三人从车上下来,倒一点看不出年龄差,但乍一看谁都不像是来参会的,更像是主办方找来的大学生志愿者。
举办地定在海边一处度假酒店。到达已是傍晚,酒店大堂里清一色都是西装笔挺的参会人员。
办理入住的人太多,俞锐站在落地花瓶旁边,肩膀上挂着个双肩包,一身休闲打扮格外醒目,路过的人总时不时瞟他几眼。
俞锐皱了皱眉,等得非常不耐烦,最后干脆先一步拿了房卡走人。
他迈步绕进电梯厅,正好赶上一辆上行的电梯。眼看门就要关了,俞锐喊了声:“等一下。”
门应声而开。
最外面立着三个人,中间是一位鬓角斑白,眉眼带笑气质儒雅的老教授,看起来比俞院长和周远清稍许年轻一些。
右边一位戴细框眼镜,有股书生气,手正按着开门按钮。
而最左边那位——
俞锐眼皮稍抬,视线落在对方身上时,迈出的脚步顿时刹在原地。
那人身型挺拔修长,个子很高,面容极为英俊,此时正用着流利的英语和身后几位老外,还有身旁的教授对话。
电梯打开的瞬间,他眼尾的目光只从俞锐身上一掠而过倏然收回,俞锐整个人却如同静止一般,定在原地。
直到眼镜男问了声:“还要进来吗?”
俞锐这才低着头走进去。
上升的过程中,俞锐盯着反光镜面发呆。紧闭的环境让他有些窒息,也有些恍惚。
周围都是西装革履,他却依旧一身T恤牛仔,好像自己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时间还停留在他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可是电梯门“哐”地合上,就像一锤定音,敲断他脑子里某根神经。
俞锐视线往后。
顾翌安站在那里,褪去学生时代的青涩温和,换上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眉眼清隽,薄唇轻扬,举手投足间是他全然陌生的成熟和稳重。
等到电梯再次停住,身后的人带着淡哑地嗓音开口:“不好意思。”
俞锐反应过来侧到一边,说了声抱歉。顾翌安绕开他,长腿阔步走出去,路过时颔首回他一句:“谢谢。”
出去的人越走越远,俞锐抬眼看去,视野里的人恰好转身。
四目相接的瞬间,俞锐一愣,顾翌安却像是随意一瞥,很快便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回神,电梯已然合上。
俞锐冲镜子里的人自嘲一笑。
十年匆匆而过,再重逢,竟不过轻描淡写地交付给“不好意思”“抱歉”和“谢谢”。
第5章 好久不见
暮色渐沉,宴会大厅水晶吊灯悉数亮起。
进入会场的人越来越多,古典音乐舒缓的旋律逐渐被嘈杂的人声侵蚀盖过。
此次研讨会本就是国内神经科学领域最大型的年度盛典,又因为徐颂行等人的到来,主办方不敢怠慢,于是就有了今晚这场带有社交属性的欢迎酒会。
无论行业,这种场合往往都是认识的凑堆叙旧,不认识的借机拓展关系。
俞锐一向不喜欢应酬。
但周远清没来,八院神外在大小论坛上地位向来举足轻重,就算他再不想交际,张明山也不可能放过他。
酒会开始,他便跟着八院一行人全场走了一圈,东西没吃几口,酒已经喝了不少。
喝到后面胃又开始疼了,俞锐借口去趟洗手间,把场子扔给霍骁还有其他人,自己找了一处角落躲清净。
相比之下,侯亮亮倒是最自由的,只管吃吃喝喝凑热闹就行。他看俞锐脸色不太好,主动端来一盘点心。
有人过来跟俞锐打招呼,他就守在跟前埋头喝果汁,等人走了,他再小声问那人是谁。
每听到一个名字,侯亮亮便忍不住咂舌:“我感觉自己就是来凑数的,凑的还是个位数。”
俞锐笑着没说话,他目光在熙攘的人群里逡巡。这里大部分人他都认识,就算不认识的那部分,也都认识他。
但这所有人里,没有顾翌安。
以至于他都有些怀疑,电梯里匆匆一瞥看到的人,到底是真的回来了,还是他意识不清产生的幻觉。
没过多久,霍骁晃晃悠悠过来:“你这趟洗手间去得可是够久的,老爷子差点没让我去厕所捞人。”
俞锐倚着高脚桌走神,都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直到酒杯被人抽走,手里一空,俞锐才回神看着他问:“你刚在跟我说话?”
霍骁轻嗤一声,将夺来的酒杯放回桌上:“话说,自从到酒店之后,你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着?碰上什么人了?”
俞锐顿了一下,说:“没有。”
“啧—”
霍骁耸耸肩并不买帐,戳穿他说:“刚我去你房间的时候,你一脸见鬼的表情,刮个胡子都能把自己弄伤了。”
侯亮亮闻言抬起头,发现俞锐下巴侧面有一道细长的伤口。
“这算不算是你神外一刀的耻辱?”霍骁语带调笑。
俞锐没心情跟他斗嘴,直接选择无视。
侯亮亮不知哪儿来一张创可贴,递到俞锐跟前,“俞哥,用这个贴一下吧,我看你那伤口还挺明显的。”
创可贴是卡通的,粉红色还印着一排小猫脸。俞锐哑然失笑,看一眼便摆手拒绝:“本来就只是个小伤口,不细看都看不见,要真给贴上这个,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注意什么?”
张明山走过来接话,跟俞锐说:“半天找不到人,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对老领导和老教授,俞锐向来是尊重的。原本他还懒散地倚在桌上,张明山过来,俞锐站直了才笑着回话:“过来吃点东西,您都没走,我也不敢啊。”
“没我俩什么事儿吧?没有的话,我们就先走了。”霍骁见了老爷子就想溜,还把侯亮亮拉上充当挡箭牌。
“往哪儿走?”张明山瞪他一眼,“消停呆着,我这一把老骨头还不够给你折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