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番外(39)
因为你,他才把这份职业当成自己的毕生理想。
也是因为你,他才把自己全部的时间、精力和感情倾注其中,好像这样,就能与你并肩作战。
这些话,陈放没说,但哪怕不说,顾翌安又如何会不懂。
只是当这些话真真切切落入耳朵里,顾翌安的心情复杂难辨。
除却感动和骄傲,没有心疼吗,怎么可能?
可心疼之外,心里依旧感慨万千,甚至夹杂着他只能依靠别人的只言片语,努力去拼凑俞锐这些年的那份怅然若失和酸涩遗憾。
后来,他们沉默着走回博士楼。
顾翌安已经迈过门口的台阶。
“翌安——”陈放走了几步却又倒了回来,最后叫住他,“其实,时至今日我都没想明白,你俩当初,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逃兵。”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这章写得尤其艰难,一直不是很满意,但又无从下手去改,抱歉啊,只能先这样,也暂时先这样~
另外,关于白海棠的花语,是苦恋,也是寓意他们年少相爱不得不面对的离别。
风雨兰的花语,是纯洁的初恋,是坚韧不屈,执着坚守,求来的圆满。
ps:除此之外,白海棠在全文有很多处出现,尤其尤其重要。
另外预告一下,明天剧情是神外双刀联合手术,估计也不会很早更新,尽量晚上九点以前。
第23章 一场豪赌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逃兵。
就因为陈放临走前扔下的这句话,顾翌安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半夜都还醒着。
本来这个点他就不容易入睡,美国和这边的时差刚好是黑白颠倒的,顾翌安十年没回来,这段时间又辗转好几个城市,不停地开会换酒店赶飞机,忙得脚不沾地,时差到现在都还没调过来。
他手背搭在额间,睁开眼睛,视线落在阳台玻璃门外。
半晌后,顾翌安掀开薄被下床。
校园里一片寂静,只偶尔听见几声蛙叫。
凌晨的杏林路也显得空旷,昏黄的灯影下方,除去偶尔路过的几只小飞蛾,其他也再没别的了。
顾翌安立在阳台,望着远处的杏林苑。
现在这个时间,整栋楼就剩俞锐顶楼的客厅还亮着灯,估计是还在准备明天的手术。
屋里的光线落到外面,映出几棵树的剪影。不用想也知道,那几棵树正是以前俞锐养的白海棠。
那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俞锐跟只野猴子一样往树上蹿,非说白海棠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要掰几根树枝拿回去种起来。
听到定情信物的时候,顾翌安不禁有些失笑。
他以前曾经听说过海棠花的花语,脑子里当即闪过一个念头。
但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可笑,无从考证的寓意罢了,竟然也会迷信起来。
相比而言,俞锐那时的想法明显简单很多。
只因那棵树见证了他们第一个吻,俞锐便恨不得把整棵树都给搬回家。
要不是顾翌安拦着,他非把那棵树的枝干掰秃了不可。
白海棠品种特殊,并不好养,俞锐当时在宿舍里齐齐整整养了十几盆,好不容易成活几棵,长得却不太好。
俞锐每天盯着都不放心,怕又给养死了,还特意跑到学校后勤处,找负责养护花草的老师傅取经。
好不容易养了一年,才勉强存活三株。
顾翌安还记得,这三株白海棠养了好几年都没开花,一度让他俩都有些遗憾,甚至以为可能是土壤问题,或者嫁接的方式不对,估计是不会开花了。
没想到第一次花开,会是在他们分手的那个夏天。
更没想到的是,白海棠的花语,逃不开的生离死别,竟然真的一语成谶。
顾翌安静默着出神。
夜晚的风越吹越凉,遥遥看过去,露台上树影婆娑,原本不及腰间的海棠树,好像已经能没过头顶了。
何止海棠树,这十年他不在的沉默的时光里,海棠花开了又谢,连人都成长了,变得枝繁叶茂,也变得挺拔傲然。
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客厅灯灭,跟着连卧室隐约透出的一点光影也没了,顾翌安才转身回屋。
进来的时候,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恰好亮起,显示有新邮件接收。顾翌安拿起来看一眼,简单回复完才又放下。
桌面又是乱的,这两天他既要忙着收集钟老的手术资料,还要忙着筹备临床试验的项目启动会,实在没顾得上收拾。
左右没什么睡意,顾翌安重新分门别类,归整了一下。
收拾到最后,顾翌安眸光轻颤,手悬在半空,视线落在那张脑CT图上。
轻薄的卡片拿在手里,顾翌安重新回到床上,半倚在床头。
屋里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光线微弱泛黄,顾翌安半垂着眼眸,长睫细密掩住了他眼底所有涌动的情绪。
当年走的时候,顾翌安只打包寄走了他自己的东西,和俞锐有关的几乎一件也没带走,节日送过的礼物,包括两人的合照,唯独却带走了这个。
十年里,这张小小的CT一角陪他度过无数个夜晚,也陪着他去了无数个地方,边缘早就已经被磨平褪色。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好像呼吸声都格外明显。
顾翌安抬起手,指腹在黑白影像上轻柔划过,而后轻缓地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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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开始前,俞锐去找钟烨签字。
例行公事地聊完术中风险和手术方案后,他单刀直入问钟烨:“是你去找的翌哥吧?”
钟烨提笔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名,点头说“是”。
他签完递还给俞锐,俞锐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钟烨面无表情,俞锐皱着眉,脸上明显透着不悦,连额角旧疤都是紧绷起来的。
钟烨没吱声,抬了抬手,示意他有话就说。
说什么,事到如今,多说也无益,俞锐只是对他的做法不满,但却无可指摘。
冷冷一声轻嗤过后,俞锐皱眉说:“别的不提,但有一点你必须向我保证。”
钟烨依旧一脸平静地看他。
俞锐没管他那张百年不变的冰山脸,直接道出要求:“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场手术的副刀是翌哥,知道的人你也得保证他们不会传出去。”
钟烨嘴角轻动了一下,快到转瞬即逝,让人分辨不出那是笑还是嘲讽什么的:“你怕影响顾翌安的名声?你觉得他在乎这个?”
“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俞锐没空跟他绕弯子。
钟烨盯着他看半晌,而后点了下头。
俩人历来不对付,俞锐没什么别的可说,摘下胸牌去刷感应门。
“等一下—”钟烨叫住他。
俞锐又转头回来。
钟烨语气毫无起伏道:“我答应可以,不过我不做亏本的买卖,所以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俞锐听完就是一声冷笑:“你还真不愧为铁面无私的医务处长。”
钟烨回:“你也可以不答应。”
俞锐下颔线绷紧,眼也不眨地看着他,最后沉下口气,道:“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钟烨挑起眉,短促地笑了笑:“看来唯一能让你老实下来的,还真就只有一个顾翌安。”
无视俞锐一脸的不爽,钟烨接着又说:“也没别的,就是提醒你,你想怎么样使性子是你的事,但别牵连到八院,尤其别再出现研讨会跟徐颂行呛声这种事,毕竟不是每一次都刚好有人替你灭火。”
俞锐轻扯嘴角,随即穿过感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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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干位置,是神经外科界公认的“生命禁区”。
四周遍布各种神经血管,同时也涵盖各项功能区,手术风险极高,任何一点极小的失误都可能致残致死。
哪怕只是普通良性肿瘤,只要生长在这个位置,就算是国内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都得掂量掂量手术性价比。
很多神外医生,年过四十甚至整个职业生涯都不一定有机会主刀一台脑干肿瘤切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