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番外(187)
斯科特研究所就更不用说了,好几年也没能申上一个。
按顾伯琛的意思,顾翌安不仅都能去,还是受到对方主动邀请。
片刻也没回应,顾伯琛淡笑出一声:“那么我猜,你应该也不知道,他到底拒绝了多少次可以出国交流的机会。”
“不止如此,俞锐——”
他叫出俞锐的名字,语气也陡然严肃起来:“原本翌安在大四结束就应该回到美国,他妈妈帮他把这边的入学手续都办妥了,可是那年圣诞节的当天,他居然打电话跟我们说,他要留在国内继续读到毕业。”
停在这里,像是带着些许不满,顾伯琛发出很沉的一声呼吸,随后又道:“原因是什么,我相信不用我说,你我心里应该都很清楚。”
脑子空白了一瞬,俞锐略显迟滞地回想。
大四的圣诞节...
那是他搞出一场演唱会,给顾翌安过完二十岁生日的第二天,同时也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天。
顾伯琛说的没错,这些他不仅完全毫不知情,他甚至有些无法想象,不太相信一向沉稳冷静的顾翌安,竟然也会作出这么任性的事来。
而且是一次又一次地,只为留在他身边。
电话里,顾伯琛又说:“今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劝劝他,不要再让他意气用事,作出任何非理智的决定。”
俞锐轻抿嘴角,依旧垂眸不语。
聊了半小时,俞锐总共就没出几次声,顾伯琛似乎也并不在意,还舒缓语气叹息一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跟俞锐说:“你们都太年轻了,本心未定,就算如今感情再好,可你能保证十年,二十年以后,翌安他不会为今天的选择感到后悔吗?”
听到这里,俞锐揣在口袋里的手握紧又松开,沉下心道:“抱歉叔叔,如果这是翌哥真实的想法,我可能也无能为力。”
俞锐这句话其实说的很艰难,毕竟对方是顾伯琛,不是赵东。
他不可能像跟赵东说话那样,随口敷衍顾伯琛,但也不可能向对方保证什么。
既然顾翌安已经做出选择,他便不会以爱之名强迫对方为他更改,特别是当他知道顾翌安所求为何以后,心里就更加不想辜负顾翌安。
可这话落在顾伯琛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不仅显得俞锐有些过于自私,听着还有点理所当然认同顾翌安的牺牲,甚至根本不在乎顾翌安未来的意思。
年轻人谈个恋爱冲昏头脑,总是毫不犹豫地为了爱情牺牲未来,这在父辈的眼里,无论如何都是不理智且不成熟的。
可对此时的俞锐而言,这二者并没有任何冲突。
同为天之骄子,同样的出类拔萃,俞锐足够自信他能和顾翌安并肩站在一起。
即便面对顾伯琛,这样的自信多少会有些底气不足。
俞锐说完,那头顾伯琛突然就不出声了,像是瞬间消音了一样。
两头沉默半晌,俞锐动了动嘴想要开口,顾伯琛低沉着嗓音,最后说:“无论如何,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考虑,毕竟这事关翌安的未来。”
说完不等俞锐反应,顾伯琛径直就挂了电话。
耳边响起‘嘟嘟’声,俞锐仍旧握着手机,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又站了好一会儿才低头将手也垂落下来。
屏幕裂了一半,只能看清最上方的时间。
晚上七点多了,天还是透亮的,半点没有要黑的意思,稍许犹豫,俞锐按动快捷键,给顾翌安打了个电话。
整整一分钟响铃后,语音提示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俞锐继续揣兜站在原地,正对远处山峦间缓缓下沉的落日发呆。
再过两年,他也毕业了,等到时候他们再一起申请去霍顿,这样也并非不可以。
只是两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后顾翌安想要去的任何地方,他都可以陪他去。
这么一想,俞锐忽然释怀地笑了笑,还撑着胳膊,伸了个懒腰。
手机蓦地震动起来。
俞锐笑着接起来,刚想叫声翌哥,电话里却首先传来隐隐抽泣的声音,沈梅英含着哽咽说:“俞锐,你爸他,可能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估有点偏差,大学剧情应该会有三章~
第106章 惊雷
挂断电话,俞锐脑子放空足足好几秒,而后猛然惊醒过来,当即脱掉白大褂甩给赵东,拔腿就往宿舍跑。
行李都没收,俞锐匆忙套了件外套,拿了身份证就走。
眼前被大片白色罩住,赵东懵了半天追过来,俞锐彼时已经冲到马路边招手拦下一辆黑摩托,单腿跨上后座让司机送他去机场。
赶在司机发车前,赵东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俞锐胳膊问:“不是,什么情况啊这是?天都快黑了,你去什么机场?”
“我爸出事了,我得立刻赶回去。”俞锐没功夫细说,匆忙扔下一句“先走了,回头记得帮我把行李带上”便招呼司机出发。
赵东瞪着大眼珠子还在发懵,摩托司机拧动把手,油门沉闷地‘轰隆’两声,沿着七拐八弯的黄土路迅速绝尘而去。
这些年俞锐其实少有坐飞机。
他晕机很严重,每回坐飞机都会反胃恶心,还会耳鸣。
遇上距离远飞行时间长的话,撑不到一半俞锐就得呕吐腹泻,哪怕提前吃了晕机药勉强赶到目的地,之后也得休息大半天才能缓过来。
但沈梅英一个电话过来,俞锐根本顾不上想这些,连机票都是他在路上匆忙打电话预定的。
直飞北城的航班没有了,最快也只能先飞宁安再转机。
赶着怕误了登机,别说晕机药了,他连晚饭都没吃,水都没功夫喝一口。
黑摩托只能送到市区上不了高速,俞锐半路下车重新打上出租,一路催促司机踩着最高限速开。
因为不熟悉这边机场,安检进去俞锐还在候机楼里绕了半天,跑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在最后几分钟赶上登机。
藏区机场海拔高度有4300多米。
也许是高反和晕机双重因素叠加导致,从俞锐系好安全带坐下开始,脑子就跟灌了铅似的,又晕又沉。
机上人多聒噪,周围攀谈说话声不断,但他始终听不太真切,两边耳朵像是被一座巨大的玻璃罩给罩着,所有声响似乎都离他很远,听起来不仅沉闷,耳朵里还掺杂了一阵无法忽视的嗡鸣跟刺痛。
起飞关机前,俞锐原想给顾翌安发条信息,但手机电量过低,他字都没打完,呲花的屏幕突然一黑,彻底关机。
事实上,顾翌安手机也没电了。
白天拍完照发给俞锐,顾翌安转头就被带队主任给叫走,临时帮忙处理了一位刚从马背上摔下来导致颅内出血的患者。
等到他彻底忙完,外面早已是星幕低垂,夜色漆黑。
折腾一天,浑身沾满干涸的污泥和血渍,顾翌安单手按着肩膀,转着另边胳膊走回他们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从外套口袋翻出手机本想看眼信息,结果按半天才发现开不了机。
他们目前所在这片牧区还没通电,牧民们到了晚上用的都是煤油灯和蜡烛,手机要想充电,得后面去到镇里才行。
医援队伍去的地方大多偏远落后,若非在同一个地方,顾翌安和俞锐也不是每天都能联系。
一方面生活条件有限,另一方面俩人忙起来也顾不上。
顾翌安当时也没太在意,收了手机,简单洗漱了一下,重新换了身衣服,之后还被热情的牧民叫过去吃了顿晚饭。
草原更深露重,入夜以后气温骤减。
忙碌一整天,吃完饭大家也都没什么事做,最后干脆全挤到一张稍大的帐篷里守着小火炉聊天。
徐暮临时有事来得晚还错过了饭点儿,此时不知从哪里拿了两张青稞饼,正就着一杯牛奶填补肚子。
顾翌安坐他右手边,曲腿躬身,双肘随意抵着膝盖,手上正拿着一根编织红绳无聊地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