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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一顾+番外(51)

作者:起一声羌笛 阅读记录

只是嘲讽归嘲讽,可幽王说到后面时还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让顾回觉得,对方想生嚼了自己.....

说到越阶杀人,陆湛确实想把眼前这人生吞了。结婴杀化神算什么,她当年,化神都敢杀大乘期的魔尊了.....

刚刚还始终冰冰冷冷的幽王,一下子暴躁起来,压不住的躁动气息让周边灵植草木起伏不定。

明显暴躁的幽王看了一眼身旁看似乖巧的人,不耐烦道:“这样晚了,知道自己是客,就该好好回去歇着,谁许你在幽都乱跑的!”

面对喜怒不定的幽王,顾回早想回去歇着了,立即点头附和:“要歇了,这就回去歇着!”她想如今人人提起幽王俱都畏惧确实是有原因的.....

可听顾回这样说,陆湛更加烦躁,忍不住问了句:“你就这么走了?”

顾回:.....

她觉得万年过去,莫不是这人脑子,不太好使了.....泥丸宫统领全身,也包括控制人的情绪,这么来看的话,都说幽王情绪喜怒不定,也算有原因了,他可能就是泥丸宫所在的脑——坏了。

“不是你让我走的?”顾回睁着她漂亮的眼睛盯着对方,带着些小心,努力启发着这个泥丸宫可能受创的人。

她的眼睛亮亮的,让陆湛怀疑月光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眼睛里,他烦躁地移开视线,半天才想到:“你的薜荔手串,不要了?”

要当然是想要,只是顾回明白得很,东西是她的,也不代表她说了算。

看对方主动提起,顾回一喜:“殿下要是看够了,我这就拿走。”

“没看够,不想还。”陆湛十分理所当然。

顾回:.....

修真界中,修为差距太大的人之间是不能讲理的,这是顾回在修真界学到的又一个重要道理。当修为差距大到一个程度,杀你跟杀鸡一样,你还想讲道理.....就好像没有人会跟他想杀的鸡鸭讲道理一样。

幽王烦躁,顾回还烦躁呢,好不容易见到一棵穷桑树,第一眼就想爬她都忍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爬一爬,结果偏偏还是被这人撞到,而且明显对方情绪不佳,乱发脾气.....可谁让这是人家的地盘,是人家的穷桑树,更重要的是,谁让她比人家弱呢.....

顾回只能压下烦躁,眼下杀皇甫川比拿手串急迫,至于手串只能再想法子,顾回压得住烦躁,可她一时间也挤不出笑脸了,干干道:“既然殿下喜欢,就再多看一段时日。”说完告辞,心中默道别让她变强,到那一天,敢嘲讽她,敢不还她的东西,就是这人她也得打得他头破血流.....

陆湛想的却是:走走走,看见他就知道走。当年在凡间也是,每次看见他,就是干巴巴两句话,然后马上找借口告辞.....有一次她借口找尽,甚至眼珠子一转跟他说她急着去追一只小猫,说完撒腿就跑,还装模作样喵喵唤着她那只莫须有的猫.....

他就那么难看,她多看两眼都不行!

陆湛真是气啊!

立即又想到新的:“那只黑狼你也不管了?”说到这里他还多加了一句:“本座救的。”

这一点顾回还是很感激的,这人变了再多,但到底帮她护住了牧野。他有病,她该多多体谅他。

“待他日,殿下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必会报答殿下。”粉身以报就算了,但顾回自信,她总会变强,总有一天有能力还上这份人情。能得神女的人情,不会亏的。

“还?你欠本殿的可多了,你拿什么还?”陆湛的语气又是控制不住的尖刻和讥嘲,嘴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浅色的眼眸盯住顾回,内中轻蔑嘲讽浓得都要溢出来了。

顾回缓缓吐出口气,提醒自己,他有病,体谅他.....但神女也是有脾气的,“你既已知我是谁,就知欠你的,我定然还得起。”青山宗宗门大比对她的救命之恩,更早以前对牧野的救命之恩,一笔笔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堂堂神女还会赖他的不成。说完顾回一礼,算是全了客人对主人的规矩,转身离开了。

她要马上走,她怕自己再留下去,还没变强就会控制不住暴打这人的冲动.....

顾回离开了,只剩下簌簌而动的穷桑树叶,和树下站着的幽王陆湛。他没有看离开的顾回,只是仰头看着穷桑树仿佛无边无际的树冠。这样广阔一片,但这棵同样独生的穷桑,比巫山那株还是小了一些。那株穷桑可真大啊,绕着树干想追上前面奔跑的女孩真的不容易。

尤其是那个女孩生于山间草木,长于山间草木,轻盈得像风一样,追不上抓不住。

可他到底追上了。一万年前,她猝然入怀的那一刻,他觉得整个天地一片安静。那一瞬间天地万物似乎都不在了,他只能听到自己耳中血液流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听到穷桑树叶随风而动的簌簌声。

那是陆湛第一次抱住年轻的神女,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次。

对他是刻骨铭心的一拥,对于神女,也许只是一个消失在记忆中不足道的游戏。毕竟后来,神女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一身黑衣的陆湛就这样静静仰头看着簌簌而动的穷桑树叶,黑色衣领间露出了苍白的脖颈,这一刻的幽王显得那样脆弱。

连同他的声音都是脆弱:“你还不了的.....”

“你拿什么还呢,夭夭.....”

然后那脆弱的声音突然变了,染上了邪恶:“拿命还怎么样,神女阁下。”

伤口的疼痛让陆湛扶住一旁树干,心口那道邪恶的声音顺着溃散的伤口而出,“陆湛,你知道的,杀了她,才能永远留住她,你知道的.....”

“陆湛,这次该听我的了.....你也不想看到她再回到道君身边,他们朝夕相处,他们情投意合,他们还要结为道侣——”

陆湛的手骤然发力,穷桑树干坚硬无比,可他的指尖近乎要扣入其中。

他死死抿着唇角,眼尾慢慢泛红,直到听到身后清朗的声音:“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是从青山宗归来后就闭门不出的佛子,佛子一出,那道邪恶诱惑的声音就一下子散了。

陆湛扣着扶桑树的手松开了,宽大的黑色袍袖覆下,遮住了他半个手掌,露出的指尖,有血滴下,但陆湛并不在意,只是轻轻扭了扭脖颈,这才看向已经来到他面前的佛子。

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嘲弄地重复道:“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你就是最大的虚妄,她都看不见你,你怎么还不走?”

佛子面容依然平静,只有他白色的衣袍随风而动,让他格外俊秀干净的眉眼显得越发安静,如同他同样清朗安静的声音:“该走的时候,自然就走了。”

佛子看着面前的穷桑树,干净的眉眼都温柔起来。

他说过谎。

佛子干净的眼睛看着穷桑树透出了一点点无人能见的笑意,在那棵比这个大得多的穷桑树下,他说了一个谎,骗了一个人,然后抱住了她。抱住她的时候,他就想,他一定要成为这世间最强的,再也不会被外面那些人算计和欺侮,那时候他就可以让那个谎言成真。

那不是谎话,是他一生最大的妄想。

风似乎越发大了,好像天地间都是穷桑树叶被风吹动的簌簌声音,佛子白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直到听到身旁黑色衣袍人的一声冷笑。

风,突然停了。

佛子被风吹动的白衣一下子静了下来,他的目光从穷桑树落在了讥诮看着他的陆湛身上。他平静地抬手,轻声道:“你说的对,都是虚妄。”

他曾经的所想所念,都是虚妄。

他,也是虚妄。

只有眼前这个人,在承受着万年不变的痛楚,让他常年都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只有他脑中痛楚是真,后来又添了诛心之痛,日日承受着世人只怕一天都受不住的痛楚,成为了那最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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