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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真言(26)

作者:八分饱 阅读记录

齐砚行抬起头,笑了一下,程问音感受到他的肩部肌肉有些紧绷。

被委婉地拒绝了,程问音垂下手,盯着alpha的衣领走神。他猜不透自己的丈夫在想什么,若即若离的亲密关系让他感到难过,他不想这样。

他也会委屈,也会疲惫,也想丈夫能够多多疼爱自己,有什么事就主动解决,而不是似有若无地冷着自己,让自己去猜。

半晌,他攥了攥手指,走到餐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餐桌上方的吊灯散发着暖黄的光线,原本是刻意设计,给一家人吃饭的地方营造温馨的氛围,此刻却让两人沉默对坐的局面变得格外怪异。

程问音拿过一张齐砚行做好的卡片,让纸张整齐的裁边擦过指腹,感觉到细微的刺痛。

他低头看着卡片上的图案,声音很轻,语气模糊,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在对齐砚行问话。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齐砚行闻言,抬起头看向他,表情中透着茫然与无措。

“你总是这样自己闷着,我会一直担心说错什么话,让你不高兴。”

齐砚行怔住了,花了半分钟才理解清楚妻子指的是什么,迟钝地放下手里的裁纸刀,握住妻子的手。

“没有,音音,我没有不高兴。”

程问音也放下卡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别过脸,有些赌气地说:“……你就是有。”

“今天我和陈念提到抑制剂,还有我说要买西瓜的时候,你都不高兴了。”

“我没有……”

齐砚行一边说着,一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响声,让程问音联想到第一次和他见面时,他为自己拉开椅子时那手忙脚乱的动作。

他走到程问音旁边,半蹲下来和他平视,甚至比他还要矮上一些。

他再一次握住程问音的手,这次是用两只手一起,将程问音的手拢在掌心,是要诚恳解释的姿态,“那不是不高兴,音音。”

“我只是……”

他觉得喉间发涩,难以开口。那些甩不掉的愧意,补偿不完的空缺,可以归结为身不由己但已然形成的伤害,他要怎么用言语向他的妻子坦白。

可是他的妻子因为他总是这样而生气了,他不想他的妻子不开心。

他低头吻了吻程问音的指尖,调整呼吸,再次试着开口:“音音,我……”

腿因为蹲姿微微发麻,大脑仿佛一片空白,慌乱中丧失思考能力的alpha再次开口失败。

程问音等了很久也没等到alpha的回答,他从alpha的掌心中轻轻挣开手,站起身,没有再分给alpha眼神,“我先去洗澡了,宝宝一会儿可能会醒,你去看一下吧。”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齐砚行独自站在餐厅的灯光下,懊恼不已,狠狠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即便如此,他还是记着妻子交代的事,去婴儿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宝宝,暗下决心,一会儿一定要抱着妻子好好道歉,把自己是怎么想的都坦白说出来。

十几分钟后,程问音从浴室出来,径直走向婴儿床,仿佛没看到站在卧室门口等他的齐砚行。

齐砚行刚想不管不顾地从身后抱上去,忽然闻到了程问音身上沐浴乳的味道,想起自己今天还没洗澡,他又犹豫了。

程问音爱干净,就这样脏兮兮地抱上去会不会更惹人烦?

这一脚刹车让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底气一瞬间散了大半,犹豫再三后,他还是先去浴室快速洗了个澡,期间在心里反复打着草稿,比给弹道角度做评估计算还要谨慎。

他披着浴袍出来时,程问音正在梳妆台前涂润肤乳,他只坐在长凳的半边,像是特意留出来了位置。

齐砚行走到他身后,还没开始说话,先一步释放了安抚信息素。

这其实是他惯用的一种战术,可以不太恰当地类比为:战场上,步兵进攻前,炮兵要在后方进行长时间的炮火压制,有效打击对方阵地上的防御工事,给步兵的冲锋创造机会。

只可惜这次程问音没有那么好糊弄了,他刚要开口,只叫了一声“音音”,程问音就啪地一声合上了润肤乳的盖子,看着镜子里的他,说:“不要那么多信息素,要你好好跟我说。”

想耍小聪明却被拆穿,齐砚行顿时噎住,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安分地在程问音身边坐下。

“音音,我错了。”

首先要态度端正地承认错误,接下来才是坦白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覆上程问音的手背,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我承认,早上你在提到抑制剂的时候,我是有些难受。因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怕自己控制不好手上的力度,所以暂时松开了程问音的手。

“是因为你生完宝宝之后,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还有父亲的责任,才让你的身体对普通抑制剂耐受。”

他稍稍呼了一口气,重新握住程问音的手,同时也挪动着离他更近了些。

程问音低着头,没有看他,也没有看镜子里的他,齐砚行虽然心里没底,但开了头之后,却也发现说出这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个释放压力的机会,从刚结婚到现在,他总是一边享受着妻子和孩子带给自己的温情,一边被说不出口的愧疚折磨着。

“音音,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没用,别人口中的事业有成,体面的工资、最好的待遇,都抵不过我没办法陪在你和宝宝身边的事实。”

“宝宝第一次开口叫爸爸妈妈,第一次学会走路,我都没能在旁边见证,”他试探着揽住程问音的肩膀,见他没有拒绝,倾身吻了吻他的发心,“你一个人照顾宝宝很辛苦,没有期限地等我回家,一定比我在外面还要难受。”

“本来,你也有自己喜欢的事业,但是因为我……没办法再继续,我……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alpha苦笑了一下,千般苦涩堵在心头,此刻他早已忘记了紧张,沉浸在痛苦中难以自拔。

“音音,我没能给你什么幸福,但是……好像一直在伤害你。”

程问音始终低着头,没有看齐砚行一眼,他死死咬着下唇,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心脏跟着alpha毫无保留的坦白,一下下缩紧,抽痛。

听到齐砚行说,他没有给自己幸福,程问音终是忍不住了。

“不要说了……”

是他要听齐砚行说,现在听到这里又不忍心,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其实我都知道,你是觉得对不起我和宝宝,心里愧疚,”程问音搂住alpha的脖子,埋头在他肩膀上,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甚至带上了泣音,“可是我不这么觉得,我也不想你这样……”

“你没有对不起我,一点都没有,”程问音用力摇头,泪水很快打湿了alpha的肩头,他总是腹诽alpha嘴笨,现在语无伦次的却变成了他,“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宝宝很乖,你对我很好,对宝宝也很好……我一点都不后悔。”

有些事他不能和齐砚行明说,比如当初急着相亲,是因为外公担心他生父的政治调查会牵扯到他,还有他不再去首都剧院工作,也和这件事有关。

齐砚行一直在因为这些自责,让他感到心痛不已,明明不是齐砚行的原因。

他后悔今天逼齐砚行对自己坦白了,这仿佛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拉扯,将他和齐砚行看似美满的婚姻,还有家庭生活的漏洞一点都不体面地摊开来,两个人一起回味,一起痛苦。

好不容易得来的团圆,齐砚行几天后又要离开,何必要这样。

他闭了闭眼,克制住落泪的冲动,伸手扣住齐砚行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砚行,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好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不要想那么多,更不要自责。”

“我也是一样,我们应该更信任彼此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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