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真言(15)
但是齐砚行没有,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只是在试探,很小心地试探,等待程问音一声令下,他就立马去哄宝宝睡觉。
“现在好像还不可以。”程问音说。
alpha探进毛衣的手僵硬了一秒,退到衣摆附近,似乎在犹豫。
程问音指了指他身后,“我们刚刚只吹了两次蜡烛,还没吃蛋糕呢。”
齐砚行回过头,看到桌上还没有动过的蛋糕,顿时愣住。他抽回手,俯身将脑袋埋在了程问音肩上,闷闷地说:“音音……不要笑话我。”
程问音摸了摸alpha宽厚的肩膀,安慰他:“没有,没有笑话你。”
他有些后悔刚才故意戏弄齐砚行了。
他想起那场仓促举行的婚礼,齐砚行在交换戒指的环节上出了岔子,还没碰到他的手就弄掉了戒指,蹲下捡起戒指后,在衣服上擦了好几下,在场的亲友都在笑。
程问音不觉得好笑,因为只有他能看到alpha紧张的表情和颤抖的手。
程问音很早就知道他对自己是认真的,只是那时的程问音没有想过,自己日后也会这么爱眼前这个紧张到弄掉戒指的alpha。
爱到愿意为他怀孕生子,一个人带宝宝,独自承受等待的痛苦,爱到忘记母亲同他说过的,独立的omega一定要在感情中守住的东西,尊严、理智、矜持。
他什么都不想守住了,什么都给齐砚行也可以,反正这个很笨的alpha也从来没有对自己吝啬过。
其实……他也很乐意反过来疼爱比自己年长的alpha。
临走前一天的下午,齐砚行修好了院子里缺了一条腿的旧沙发,把宝宝所有的口水巾都洗了一遍,晾在院子里晒阳光消毒。
他靠坐在新修好的沙发上,程问音坐在他身前的空位,宝宝则坐在程问音怀里,组成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
广播频道被齐砚行从新闻调到了音乐,持续听了三个多月的战争、战争和战争,终于被舒缓的音乐短暂代替了。
阳光、齐砚行的怀抱、松木和肥皂水的味道,程问音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像是偷来的圆满。每当他抬起头,刚想要说些什么,齐砚行就低头吻了他。
浅浅的亲吻结束,他仰起脸靠在alpha肩头,alpha也在垂着眼睫看他,在他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程问音觉得自己的alpha最近有变得聪明一些,又好像变得更笨了。
他握住alpha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捏了捏宝宝肉乎乎的小手,alpha注意到他的动作,将他和宝宝的手一起拢进了掌心。
暖和的阳光熏得人昏昏欲睡,宝宝伸了个懒腰,脑袋一歪,靠在程问音怀里睡着了,小手还抓着齐砚行的手指。
两个大人同时望着怀里的宝宝,小声说着话。
“等宝宝长大一点,你做一个秋千好不好?”程问音环顾院子,目光锁定在侧墙边的一块空地,“就放在……那里吧。”
齐砚行想了想,做秋千应该不难,但恐怕还是得提前学一下。
他说:“下次回家就做吧,做一个大一点的,我们可以抱着宝宝一起坐秋千。”
“好啊。”程问音笑弯了眼睛。
他希望时间就此停下,没有战争,没有分别,只有这个小小的院子,他和他最爱的人坐在一起晒太阳,计划着未来要做的事,等待温暖的季节到来。
计划的事一定会完成,温暖的季节也一定会到来。
第十一章
齐砚行这次离家,要随整个基地搬到新地址继续研究工作,目前基地新地址还处于保密阶段,但可以预知的是,一定是更偏僻、离家更远的地方。
程问音知道这意味着他又要很久见不到自己的丈夫,甚至会比之前的等待要更难熬。
他和齐砚行给对方留下了之前两倍量的信息素萃取液,又一次在家门口吻别。
但这一次分别,程问音心里好像更有底气和安全感了,他相信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克服所有事情,就算不能见面,也会始终挂念着彼此,成为彼此的力量。
他和宝宝一人亲了齐砚行一下,笑着说:“我和宝宝等你回家。”
齐砚行说了“好”,然后搂住他和宝宝,军装的触感粗粝硬挺,但他感觉自己碰触到了齐砚行只为他和宝宝而变得柔软的心。
齐砚行走后,宝宝还在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一边晃着木雕小鸭子,一边念念有词:“鸭、鸭……爸……”
程问音把脸埋在宝宝满是奶香的胸口,仿佛在从宝宝身上汲取勇气,半晌他抬起脸,逗着宝宝说:“我们把爸爸做的小鸭子带去和小朋友一起玩好不好?”
宝宝好像听懂了,兴奋地蹬了蹬腿。
程问音拍拍他的小屁股,“走,我们回家喝奶。”
四月初,宝宝真正的周岁生日一过,真正的春天也到来了。柳树长出了新芽,牵牛花爬上了院墙,程问音有更多的素材可以用来教宝宝说话、认识世界。
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宝宝学会走路了。
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纯属是个意外。
程问音给宝宝洗澡时忘了拿毛巾,只好先让宝宝自己坐在浴室里的小板凳上,他去卧室拿毛巾。
等他回来时,发现宝宝竟然光溜溜地站在浴室外面,一只手捏着小鸭子,一只手含在嘴里。地板上有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是宝宝自己走出来时留下的。
他连忙用毛巾裹住宝宝,激动地将宝宝抱了起来,“宝宝好棒呀,妈妈还没有教就自己会走路了。”
“嘛,妈妈……”宝宝懵懵懂懂地咧嘴笑着,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凑上去,亲昵地抱住程问音的脖子,蹭了他一脸水。
当天晚上,程问音给齐砚行写了一封信。
他忍耐不住,想立刻将宝宝的成长分享给爸爸,不过他暂时还没有拿到齐砚行基地的新地址,只能将地址空下来。
“砚行,宝宝今天自己学会走路了,把我吓了一跳。我想等你回来的时候,宝宝应该可以一边叫着爸爸,一边自己走到你面前,张开手讨你的拥抱。”
“我和宝宝都很想你。”
“宝宝每天都要搂着你送的小鸭子睡觉,玩了这么久都没玩腻。明明是木头做的,但宝宝每天都要紧紧抱着,也不觉得硌。”
“最近omega联合工会组织我们去慰问阵亡战士的家属,每次看到孤零零的老人和还在啼哭的婴孩,我都会觉得很难过,也很无力。”
“虽然你离前线还有一段距离,但在基地的日子一定也很辛苦,希望你平平安安,不要生病,早点回家。”
寂静的春夜里,宝宝在一旁安睡着,程问音在微弱的灯光下一字一句写着对丈夫的思念,心中苦涩又甜蜜。
署名的时候,程问音犹豫了片刻,钢笔差点信纸上洇出墨点。
最后他还是红着脸,提笔写道:爱你的音音。
转眼步入夏季,宝宝一岁零两个月了,已经可以自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了。
虽然宝宝走得不稳,经常会摔倒,摔疼了就哭着要妈妈抱,不过只要程问音把他抱起来,拍拍他的小屁股,告诉他要勇敢,他就会瘪瘪嘴,把眼泪收回去。
六月初,联盟引以为傲的中央集团军经历了第一次大规模溃败,战线被迫后退近百公里,而这也预示着敌国的夏季反攻开始了。
从广播中听到相关消息时,程问音正在给宝宝做夏天的小肚兜。宝宝扶着沙发站着,手里拿着一根对他来说很长的花生糖,吃得满脸都是,藕节似的小胳膊一晃一晃的。
程问音愣了一会儿神,伸手将宝宝手里的糖拿过来,“不能吃了,妈妈给收起来,明天再吃。”
“啊啊……”宝宝不乐意了,手脚并用往沙发上爬,想拿回自己的糖。
程问音把糖放到碟子里,又把宝宝抱到腿上,用手帕给他擦嘴,自言自语道:“爸爸三个月没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