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我娶了残疾大佬(12)
“然后他不小心走错,闯进了琴房。”
隋风呼吸一滞。
……他没有。
他是走错了房间不假,但他很确定自己进的是一间卧室,而不是什么琴房。
施临卿在说谎。
施恒鸿听了这话,脸色却瞬间乌云密布,说是火山喷发的前兆也不为过。
就在隋风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的时候,那股怒火却突然从他脸上消失,变成了一股颓然。
良久,施恒鸿才挥了挥手,对他们道:“你们先去吃午饭,让我一个人静静。”
施临卿刚偏过头,隋风就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推着轮椅迅速同他一起离开了这里。
在去餐厅的路上,施临卿压低声音,对身后的隋风说:“那个女人是顾曼纭送来监视我的,昨天她没有亲自给你带路,是因为急着回去偷听我和父亲的谈话。”
隋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施临卿是在向他解释。
“……噢。”
所以就算他没有走错房间,没有不小心睡到施临卿的床上,施临卿也一样会找机会把人送走。
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只不过是施临卿刚想打个瞌睡,他就凑巧而不自知地送上了一个枕头。
他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场继母与继子之间的争斗,无论他做什么,怎么做,都不过是神仙斗法之间的一个法器罢了,难逃被利用的处境。
在答应施临卿假意联姻的时候,隋风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境况。
但这并不影响他此刻把不开心摆在了脸上。
隋风忍不住回想起他和施临卿相处时那一点点温情的瞬间,虽然并不多,但难道也全都是假的,全部都出于利用吗?
似乎也不完全是。
但上午因为施临卿的举动,刚刚在他心里升起的那一簇感动的小火苗,已经飞快地熄灭了。
他看不透施临卿这个人,也对施临卿的一切筹谋毫不知情。
所以他暂时还没有能力利用施临卿去达成什么目的,即使施临卿已经把他当成了一把顺手的刀,可以随意支配操纵。
这个认知难免让他觉得沮丧,却旋即又生出了一股少年人独有的、面对未知的秘密时会不由自主产生的、强烈的探索欲和挑战欲——他不喜欢这样的处境,却并不害怕。
父母给他留下的最宝贵的财富,不是金钱,而是无畏无惧的精神。
隋风沉默地推着轮椅,经过大厅那架精美华贵的钢琴时,施临卿突然问道:“你钢琴弹得怎么样?”
轮椅悄然停了下来。
隋风停顿片刻,才平静地答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弹过了。”
这是他在短短两天之内,第二次给出这个回答了。
隋风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异样,仿佛只是在回答一个简单又平常的问题。
然而,施临卿却能感受到他周身骤然蔓延起来的低沉情绪,尽管他根本看不见身后的人此刻是什么表情。
施临卿本来还有话想说,但见他心情不佳,恐怕自己又提到了他的伤心事,只道:“走吧。”
还是要回去再深入查一查才行。
远在槐城的秘书莫名其妙地突然打了个喷嚏,完全不知道千里之外的老板此刻在心里给自己打下了“信息搜集不细致、调查不严谨”的标签。
推着施临卿到了餐厅,桌上已经摆满了搭配得当的各色菜肴,隋风也只兴致缺缺地瞟了几眼。
尤其现在施恒鸿不在,他又没有机会偷偷听课,跟施临卿两个人面对面吃饭,他总觉得有些许的尴尬。
直到有人托着餐盘过来,在他的正前方摆上了一道色泽红亮、令人垂涎欲滴的——
红烧鱼。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隋风一瞄到这道红烧鱼,下意识就抬眼去看施临卿。
施临卿正举着筷子不紧不慢地用餐,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正在发生什么事。
隋风收回目光,心道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施恒鸿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没准管家或者别的什么人就把他那句话放在了心上,所以特地多上了一道菜,免得让他这个客人觉得施老先生说话不算话。
又或者这道菜本来就在施家的营养师今天列出来的菜单上。
毕竟做人嘛,要有自知之明,不能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隋风夹起一块鱼肉浅尝了口,肉质滑嫩,味道鲜美,确实不错。
不过他本来就对鱼类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所以只吃了几口,就转而去夹别的菜了。
他没有注意到,坐在他正对面的施临卿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刚刚隋风听说他们没有带鱼回来时的那副表情实在太失落了,他还以为是因为这颗小白菜长期在家受亲戚苛待,连一条鱼都吃不上,才馋嘴成这个样子。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联姻对象,但是他施家又不缺这几条鱼,所以施临卿就让人吩咐厨房临时加了一道红烧鱼上来。
他本来以为能看到隋风表现出一点特别的反应来。
无论是特别喜欢,特别感动,甚至是特别能吃,只要是跟他平常的表现些许不同,就都可以。
然而没有。
这个少年就像一潭水,清澈,平和,且无波无澜。
只有在过路人随手丢进来一颗石子的时候,才能在水面上激起阵阵涟漪,尽管这颗石子沉到水底之后,这潭水又会很快重新归于平静。
施临卿自认为不是一个很有闲心的人,也很清楚其他人的情绪如何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偏偏很想看见眼前这张赏心悦目的脸上出现紧张和胆怯以外的情绪。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恶趣味,虽然施临卿也没法解释自己的这种心理,但他很确信,自己更想看到的是具有生命力的流水,而不是一汪死水。
也许是因为鲜活的美人总比木头美人更讨喜吧。施临卿初步对自己此刻的心理活动作出了总结。
出于这个心理,施临卿又突然开口对隋风道:“回去之后,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啪嗒”一声,隋风刚夹起来的白灼虾又掉回了餐盘里。
施临卿清清楚楚从他脸上看见了两个大字:震惊。
嗯,起码这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比之前那个木头桩子顺眼多了。
隋风左看看,右看看,示意他周围还有别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没说出口的潜台词是:我们当初谈合作的时候可没有说过这一条,你怎么能不经我同意,突然擅自临时加条件?
然而施临卿非但对他控诉和质问的眼神视而不见,还神态安然地喝了一口汤,看起来正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
隋风指望不上他,只好自己找借口拒绝:“快开学了,我要……住校的。”
他依然像一只受尽了欺凌的小鹌鹑一样低着头,声音也依然又小又弱,却偏偏又小得恰到好处,让四周那些有意无意注意着他们两人动静的人都听了个大概。
虽然这些人看起来都在安静有序地各司其职,但隋风能分明地感受到,其中有几道视线始终落在自己和对面的施临卿身上。
就是不知道这些都是谁的人了。
施恒鸿?顾曼纭?还是两者都有?
甚至可能还包含了施临卿的人。
果然,越是顶级的豪门,内部的水就越深。
隋风对施临卿在这样的环境里如鱼得水表示敬佩,并对他这种拉自己下水的无耻行为表示坚决的谴责和唾弃。
“这可真是太遗憾了。”施临卿用丝毫听不出遗憾的语气,不咸不淡地表达了自己的遗憾。
并紧接着挖下了第二个陷阱。
“那周末呢?周末总可以回来住吧?”
“……”
隋风对上他眼里毫不掩藏的戏谑,哪里还会听不出他现在就是在故意看自己笑话,咬着牙道:“周末我还要勤工俭学……赚、学、费。”
他把后面几个字咬得极重,是在表达自己对施临卿戏耍他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