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渡(66)
吓得宋九原赶紧伸手接住,这要摔坏了可就好看了!
“狗胆包天!!”白靖拍着桌子喊:“他他妈是想毁了整个公司啊?”
宋九原不敢吱声,看白靖气终于喘匀了,他把手机小心的放回办公桌:“那……手机您先留着,我得去干活了船长……”
“你等会儿,我还没问你呢!”白靖瞪他一眼:“关老轨要是不让你过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宋九原一阵心虚:“绝对没有!我这不寻思先跟当事人了解一下情况吗……”
白靖哼笑:“是吗?了解完再看情况决定告不告诉我吗?”
“不是,我和关老轨说不和跟你说一样嘛……”宋九原有些尴尬,实在找不出合理的说辞了。
“臭小子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啊?你是甲板部的还是轮机部的!分不清谁是你的头儿是不是?”白靖凑近宋九原,仔细审视他的眼睛:“还是说……你也对关老轨有什么龌龊心思?”
宋九原心里咯噔一下,继而又泛起一点点心酸:“您这……说的什么话啊?我一男的……”
白靖哼了一声:“最好不是,以前那些个苍蝇蚊子老子可都没给他们留情面!”
宋九原:“……”
苍蝇蚊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但是,这么说来,以前对关廿有想法的人还挺多啊……
宋九原心里不是滋味。
但是这也正常。关廿的样貌人才,稍微不太直的都会有想法吧。
自己也不过是那些觊觎关廿外貌的龌龊俗人罢了。
他压下心里的挫败感,强颜欢笑:“不会的,您放心吧。”
白靖似是无意的说:“我当然放心,关老轨什么人我能不清楚吗?视频发给我,你那份儿删掉,切记不要声张,一切等到了新加坡再说。”
“哦。”宋九原低头戳手机,白靖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好了船长。”宋九原清理干净自己手机里的证据,顺便给白靖发了张前几天拍的照片:黑沉沉的天幕下连接着狂暴的风浪,看着就很骇人。
他收起手机,表情很乖:“您再发个朋友圈吧,差不多了。”
白靖:“……”
宋九原指指门口:“那我回去了白船长。”
“你……”白靖没好气儿的嘟囔:“这,写点什么啊?”
宋九原笑起来:“不用写,让他猜。”
白靖看着年轻的身影离开,眉头皱成一个死结。
他人老成精,宋九原对关廿的过分好奇他早就察觉了,他笃定关廿不会理会,所以也没当回事。
但是关廿,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而宋九原,也和以前那些不一样,白靖心底里是喜欢这个年轻人的,如果不是意外,自己儿子也该是这样的好性格……
白靖的意思宋九原哪能不懂?
老船长的敲打很有用,宋九原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主动招惹关廿,每晚他会在文相房间洗过澡,再玩一会儿才回去,进门也会尽量不弄出动静,即便关廿未必会在意。
只是睡觉的时候,宋九原喜欢将手掌覆在墙壁上,看着放在枕边的对讲机,想着两人之间那种若有似无的联系,然后闭上眼睛……
该知足了,梦里啥都有。
放大洋航行期间时间比较自由,宋九原除了每天甲板上的工作之外,其余时间都和文相朱伟赵欣然凑一起玩游戏,他本来不爱玩这些的,但也确实无聊,这种环境下人必须有点什么爱好,不然真的容易心理出问题。
过去,有很多船员容易染上打牌赌博的毛病,但白靖对这个很反感,管的很严,所以他们船上没有这风气,只偶尔玩点小钱或者别的彩头。
这天,秀山号行驶到赤道无风带,海面像绸缎般光滑,倒映着碧蓝的天空。
驾驶台外面的甲板上欢声笑语,赵欣然扯着嗓子唱歌,宋九原的吉他声完全拉不住他脱缰的调子。
机工小张和聂小宁也过来凑热闹,跟着一起瞎嚎。
朱伟和文相磕着瓜子儿看他们闹腾,同时比赛谁的瓜子壳丢的更准。
楼下甲板不时传来骂声,诅咒上边丢瓜子壳的兔崽子抱着女人硬不起来。
朱伟觉得这简直就是祝福,他连女人长什么样都快忘了,于是丢的更起劲了。
文相乐了,这不是诅咒也不是祝福,这是事实。
于是两人赌起了彩头,谁丢到骂人的那位脑袋上,就能享受对方一次全身按摩。
伊万在驾驶台忙活,刚下了拨钟的命令,他转头往外看了一眼,这是全船最年轻的一帮人,即便是最能消磨人的意志的航海生活,也没能让他们失去活力。
白靖一脸凝重与疲惫进来,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关廿,他手里拿了一叠文件坐到办公桌前开始打传真。
伊万和水头儿对视一眼,这是又有什么情况了?
事实上,白靖刚收到公司的通知,从他把舱底倾倒事件的报告发回去之后,船公司自断一臂,主动向海事行政处汇报了情况,并全力配合调查。
其实这是明智的做法,因为要等人家来查的话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公司让白靖把船上所有情况做个具体记录整理,然后暂时切断和外界的联系,防止嫌疑人接收到什么风声,在船上做出不理智行为。
白靖和关廿两个晚上没好好睡觉了,这事儿只能他们亲力亲为,白靖胡子拉碴谁见了都不敢去触霉头,文件发过去以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听到外面的动静。
“哼,没心没肺!”白靖觉得累,船长真不是人干的活……
关廿又确认了一遍文件内容,然后清除了传输记录。
伊万犹豫着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忙完了已经…”白靖摆摆手,撸了一把头发:“哎?我这头发这么长了?”
水头儿:“让原儿帮忙剪剪,这小子手艺还不错,会好几个发型呢!”
白靖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意味不明的感叹:“可惜了。”
“哈哈哈,也是,这要是在地上,干点啥不好?”水头叹了口气:“还是个大学生呢!”
白靖瞥了他一眼:“海上就缺复合型人才,宋九原以后要是往上考,升职也快得很。”
水头撇撇嘴,心说升的再快也是在这孤岛上打光棍,人生的乐趣少了一大半……
宋九原几人正玩的开心,白船长推开门:“难听死了!宋九原,给我理个发!”
赵欣然:“……”
宋九原停下手指的动作,有点愣怔:“啊?”
他没看白靖乱糟糟的脑袋,而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白靖身后不远处的一抹白色身影。
他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关廿了。
“理发,工具在哪?”白靖问。
宋九原:“在活动室。”
“那走吧,理完我得去补个觉,你们待会儿再玩。”白靖转身时想到什么,对几个小伙子说:“这么爱嘚瑟就准备点节目,过两天我们聚餐,搞点活动。”
“啊?”赵欣然翻了个白眼:“让我们年纪轻轻的美少男表演节目取悦楼下那些老大爷们?有劳务费吗?”
旁边几人笑起来,白靖瞪眼想要踹人的时候,下层的“老大爷们”棺材板压不住了:“小赵你给爷滚下来,让大爷们教教你怎么做人!”
赵欣然坏笑:“文相朱伟,瓜子皮继续丢起来,来来来,大家都练练手,我们的活动节目就表演往人头上丢瓜子儿了!”
白靖:“好,待会儿全船卫生就你们几个的活儿了。”
“……”这下换下层甲板上的几人乐了。
宋九原收起吉他放在一边,跟着白靖进了驾驶室。
他自然的冲关廿微微弯腰,笑着打招呼:“老轨好。”
关廿看着他,点了点头。
宋九原怕在白靖面前露出端倪,眼神都没在关廿身上停留,跟伊万和水头儿道声再见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