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野雪,那条赛道的雪就是原封未动的,除了夏季的时候,将赛道的地基做过整理,整个雪道上都是积攒了三场大雪的原装雪。
也就是说,没有适应场地这么一说。
他们拿到手的地图就是他们能够对这个赛道能够了解的全部,缆车直达白山最高峰山顶,挑战赛道长度约800米,部分坡度甚至高于30度,半天然半人工的赛倒倚着陡峭山势修建,特意设计的大小数座雪包,跳台,急弯等,直至最后与常规雪道合并,抵达终点。
总长度是2300米。
“野雪极限赛”五个字足以囊括一切。
“野雪极限赛”也是欧米很有名的比赛,FWT(Freeride World Tour),世界野雪巡回赛,又名自由式滑雪世界巡回赛。
已经举办了22年的野雪极限赛,有着自己明确的星级制度,以及对赛道和选手标准的制定。
显然这位云顶乐园的老板和华国极限运动协会,都很有自己的目的。
一方面想要将赛道加入“FWT”,获得高星级的评判标准,拥有华国自己的高星级野雪极限赛道,二来自然也是想要借助这次的比赛打造声势,既推广了极限运动,又打出了白山云顶乐园的名气,多方合作共赢。
王会长的原话:“我们希望能够打造自己的高星级赛场,不是我们的选手出去考级,而是国外的选手来参加我们的考试。推广极限运动不是一蹴而就,国内的常规赛场已经挤满了所有的渠道,所以经过商议,我们应该优先和国际接轨,打造自己的优秀运动员和赛场,再在国内推广。
嗯……就像你一样,让你火了的短视频我们还专门做过研究,这或许是唯一打开当前极限运动局面的办法。
一个新势力的出现,需要发出独特的声音,固然从无到有的过程或许艰难,但总需要人去做。
我邀请了国家单板滑雪队的运动员,他们来了。
现在也邀请你,作为我们极限运动最年轻最优秀的运动员参赛。
这里没有职业区分,没有年龄区分,只有技术和胆量,答应我,尽管去做你自己。”
杭峰盯着手机里的地图很久,他试图记下一些复杂的区域。
如果大家都只凭借手里这张图去比赛,谁对这张图研究的最透彻,记得最深刻,那么就抢占了先机。
地图分为平面图和立体图两种。
都由无人机拍摄。
平面图是从上往下的俯览,可以看见整个赛道的情况,赛道整体里说并不难,雪包最多,障碍比较乱,其实更适合双板滑雪运动员发挥。
路线也不止一条,除了平面图上的整个俯览赛道,其实在赛道内部遍布各种最优路线,只要选手能进去,就能缩短时间。
可惜在急速滑行下,并不是你想要去那条道就能去,包括同组竞赛的选手,都会是你的障碍,进而被迫选择更远的道。
杭峰研究完平面图,就去看立体图。
感觉就有点像在玩一款滑雪游戏了,你的视角可以在整个赛道上畅游,也可以从出发点模拟自己的正在这条雪道上滑行,有时候可以看见前面的障碍,有时候却看不见。可能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大飞包,速度控制不及的情况下,就是直接飞出去。
“喔噢。”郑晔瑜在旁边看着,“我感觉到极限运动的特色,这地方很危险吧?如果不绕过去,下面就是一个树桩,如果速度不慢下来,你怎么拐弯?”
杭峰点头,但他却在问唐隽:“你能算出来吗?理论上要多快的速度我才可能从树桩上飞过去?”
唐隽看他一眼,拿出纸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两笔答案就出来了。
“65迈就可以了,不过考虑到风速等问题,最好还是在70迈以上。”
“卧槽。”郑晔瑜瞠目结舌,“怎么算出来的?”
“初中的知识很难吗?”杭峰说这话的时候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得意,“我都算的出来,就是慢一点,你可是三中的学生。”
“……”很好,被侮辱到了。
杭峰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继而摇头:“这里不可能到70迈,做不到的。”
唐隽也在平板电脑上看立体图,他缩成平面图,又打开立体图,最后猛地抬头:“去勘察现场吧。”
“走。”说着杭峰就站起来身。
说去就去,既然要认真的比赛,就要做好各种赛前的准备。
谁说运动员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靠肌肉活着?别说现在运动学的硕士博士早就开始进入到职业运动员的生活,就说这次野雪比赛,复杂的地形反而给了杭峰一种“有文章可做”的感觉。
运动和科学,滑雪和数学,完全可以融合在一起,为这次的比赛创造更多优势。
云顶乐园的游客很多,这两天又在搞滑雪嘉年华的活动,晚上有表演,还有酒吧活动,都下午了还有很多的游客往山上走。
好在杭峰他们是参赛的运动员,告知工作人员他们要去勘察现场后,工作人员直接就放侧面的小门让他们进去,挤上了最近的一辆缆车。
缆车很大,六分钟一班,每次可以容纳100个人乘坐,缆车没有座位,但头顶上遍布扶手,站在窗户边就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象。
很美。
这是南方人无法想象的美。
缆车徐徐上行,眼前便是漫天白雪,一片银装素裹,雪山连绵起伏,犹如白色巨龙仰天长啸。
突然间,缆车里响起一片惊叹声。
就见远处一片山涧白茫茫的云雾烘托出一团红彤彤的圆球,骤然间霞光万道,群峰尽染,犹如天门大开,人间仙境。
“美爆了!想在这里常住不走了。”郑晔瑜喃喃。
没有人反驳他,至少这一刻的大家想法完全一致。
美到极致,便是流连忘返。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唐隽轻声说着,又叹了口气。
杭峰转头看他,少年眸子被染上了金色的光,光在眼底跳跃,灵动又神圣,又有几分莫名的伤感,让人忍不住往深处多看了几眼。
过了那片区域,晚霞就看不见了,只有从山峰间隙处透出的点点霞光。
眼前再度恢复白雾萦绕,松柏遍地的宁静气息。
车厢里久久没有安静,但趴在窗户边的杭峰三人注意力却已经不在那里。这一路上来,他们已经看见好几段赛道,因为边缘处有被旗帜作为标识圈出,所以一目了然。
杭峰和郑晔瑜还需要掏出手机,对照现场和手机地图的差距,唐隽却只是沉默地看着,很快下出结论:“地图和实际赛道的视觉误差很大,而且明显地图在简单路段做了缩短处理,和现实不符。具体差距等到了地方,脚踩上去才能确定。”
郑晔瑜一听,有点忧心:“地图都不准,不会有危险吗?”
杭峰摇头:“这就是选手自己需要完成的部分,不然就不是极限运动了。”
唐隽说:“数据的不准确会影响你对时速的判断。”
杭峰笑开牙齿:“但我可以保证那个地方不可能滑出70迈。”
缆车到站,这里并不是野雪极限挑战赛的发出点,从这里再往山上去,还需要乘坐小缆车,不过已经停运了。
工作人员遗憾:“这个缆车站一直到比赛,都不会开放。”
接着这位工作人员说:“不过雪道建的时候是有工程图的,我知道经理室那边就有一份,要不我帮你们问问,能不能拿出来看看。”
最后好奇:“说起科学滑雪,我记得上次奥运会的时候,不是有个科学骑自行车的拿了奥运冠军?”
从经理室再出来,天已经黑尽了,偌大的缆车里就坐着六个人,在黑暗中缓缓的下行。
迎面驶来另外一辆缆车,远远的就像一颗星星般,发出莹润柔软的光,越来越近,直至与他们交错而过。
杭峰收回视线,转头去看唐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