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他摸了摸下巴,视线在唐隽脸上停留,确实如他老妈形容,真是个“体育白……嗯”。
唐隽似乎看透杭峰的心思,睨了他一眼:“我只是很少运动。”
杭峰笑:“当然,这不就是我们能认识的原因?”
“主要是晚饭吃的有点多。”
“正好消化,我还有个办法,快走怎么样?”
“你一定要逼着我训练吗?还是听不懂别人委婉的拒绝?”唐隽的声音突然提高,像被点燃的干草,汹汹冲向杭峰。
杭峰嘴角的笑容淡下,深深看着唐隽说:“因为我也有求于你,还是说以你的智商,看不懂我正在拿出自己的条件,想和你来一场公平的交换?”
唐隽沉默几秒:“我不是很想交换。”
杭峰靠近他,微笑:“所以我很积极,极力地推销自己,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儿上,通融一下吧。”
“……”
唐隽到底还是答应了。
这是一个单纯,脸皮还薄的孩子。
遇见了执行力强到爆表的杭峰,他拒绝不了。
带唐隽训练也很简单,从基础的活动四肢,以及肌肉训练开始,小学生体育课的课程表,唐隽没理由不会做。
他缺的只是一个监督的人。
杭峰周末不进场的话,都会安排强化训练,会持续两个小时左右。
唐隽做最简单的训练,断断续续的也持续了两个小时,练完下来,脸都青了。
杭峰用衣服擦汗,将矿泉水递给唐隽,在路灯暧昧的光线下,坐在他的身边,说:“训练结束,轮到你履行责任。”
“……”唐隽一口气喝完了一大瓶的水,累的眼角发红,像是裹着泪般的看着杭峰。
“我找了些题,你能不能用我能理解的方式,让我得出答案?”
唐隽沉默两秒,摊手,“先看看。”
杭峰将手机递了过去,图片库里都是他拍下的数学题,唐隽看清楚第一道题的时候眉梢扬了一下,还转头看了杭峰一眼,继而手指滑动,一道接一道没有停顿,直到手机屏幕里出现杭峰的自拍照。
“就这些?”唐隽问。
“嗯。”
“所以,到底哪道题你不明白?”
“都不明白。”
“……”杭峰的理直气壮让唐隽顿了一瞬,“行吧,我懂了。”
唐隽起身在花坛里巴拉了一会儿,再直起腰的时候手里捏着一块灰白色的石头,他走到路灯下,半蹲在地,“唰唰唰”的声音不停歇地响起。
杭峰走过去站在旁边,避开了自己的影子。
唐隽的板书也很漂亮,不是那一笔一划的硬笔书法,而是笔走游龙的字符连笔,却又笔锋隐现,整齐流畅,三两笔就写出了几个公式。
“啪”的声,他将石头丢在一旁,再度起身看向杭峰的目光很亮,像有光在闪烁,用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语气说:“最简单的三套公式,你看看哪个能做下来。”
杭峰藏住惊讶。
这三个公式是解同一个题的吗?他还以为是解三道题的。
幸好没有开口问出来。
不过杭峰也没什么好自卑的,学习是唐隽的专业领域,就像在他的专业领域里,完全可以蔑视眼前这个“运动白痴”。
而在各自领域的优秀,不也正是他们此刻会站在这里的原因。
杭峰很快就调整心情,结合题目,仔细去看地面上的三个公式,指着中间的图形和公式说:“这个感觉比较好,可以试着解一下。”
“这数学水平只有初二。”
“中考的时候侥幸蒙对了几道题,不然你也不会作孽沦落到和我一个学校。”
唐隽沉默了一瞬,被逗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浅,但很漂亮,唐隽有一双很漂亮的瑞凤眼,浓丽的睫毛自带眼线,眼尾微微上扬。
他语气稍缓:“我再给你写几道题,不同的公式都试着答一下,说不定也没那么糟糕。”
“那,加个微信?”杭峰笑开梨涡,是甜的,手机已经递到了唐隽眼前。
唐隽扫着二维码,头也不抬地说:“你不错。”
“嗯?”
“说话很有意思,做事也很舒服,比我想的好。”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唐隽抬起头,他比杭峰矮了小半个头,需要仰头看人。这个过程里,有点长的刘海朝两侧滑开,露出浓丽的眉宇。
眼睛是弯的,嘴角向上翘起。
唐隽头微微地歪:“你拿了不少全国冠军吧?为什么还要读书,明明特招就可以进任何大学。”
杭峰想想,笑道:“体育成绩已经这么好了,如果学习成绩也好,不是更好?”
唐隽想想也是,这确实也是个理由,谁能拒绝文体双修双强呢?证明自己的能力和特招大学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可以拥有更多的选择。
杭峰笑着将手机放回腰包,摆手道别:“明天白天跳舞,晚上滑雪,晚上的训练暂停,所以明天早上的早操必须参加,七点半可以吗?”
唐隽脸色大变:“早上还有训练?”
……
周而复始,周一的三中门口,又是一场枪林弹雨般的返校大战。
忙中出错,两位家长开着自家的小车,给了对方的车鼻子一个“亲吻”,将校门口本就拥挤的马路,堵的严严实实的。
孩子送不进学校,赶着上班的家长狂按喇叭,杭峰都进了教室还能听见那刺耳的鸣笛声。
临到快上课,这吵闹才结束,不知道是交通疏通了,还是交警大大露面,安安静静的上完了两堂课。
第三堂数学课的老马进来,发了随堂试卷。
题目不多,就是上星期的内容,半篇卷子,一共就五道题。
在一片叹息哀嚎声中,老马说:“前半堂课做,后半堂课讲,不是考试,都放轻松,抓紧点。”
杭峰拿来试卷先审题,一道题一道题的看下去,不懂不懂不懂,嚯!最后一道题他竟然知道怎么做!
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笔在纸上书写的“唰唰”声。
老马过来的时候,杭峰空出了前面,先做最后一道题,另行其道的答题顺序让老马停下脚步,看了一眼。
杭峰题答了大半,心无旁骛,等最后的答案出来,再一回神,发现老马还在他身边没走。
抬头,对视。
老马的表情非常复杂,像是便秘一样憋了一肚子的话,最后深深看他一眼,才转头离开。
所以这是做对了还是没做对?
杭峰相信唐隽的实力,按下心里的疑惑,转目去看前面的题目。
哦豁!
芭比Q了!
早前那有如神助的感觉,稀里哗啦如东去的大江水,四道题,每一道题他都只能看懂一半,能不能成功,按照他的经验,取决于他的脑子能不能灵光一闪,找到合适的套用公式。
老马咳嗽,让大家停笔的时候,杭峰正写的满头大汗。
答案都出来了,但前面四道题,没有一题让他自信自己答的一定对。
教室里紧绷的气氛缓和,不少人愁眉苦脸的和前后桌的同学对答案。
“好难啊。”
“不是说只考上周的知识吗?明显思维题。”
“你第二题答案多少?”
杭峰的后背被安远驰戳了一下,他把卷子立起来,难掩炫耀地说:“你答得怎么样?我觉得除了最后一道题,前面都很简单。”
“我和你正好相反。”杭峰说。
“啊?”
没等安远驰追问,老马拍着讲桌,“好了,收!现在看第一道题……”
老马对答案向来利索,转身在黑板上“唰唰唰”地直接写答案,一个题要占大半个黑板。
杭峰看见第一排,就知道自己的解题方式不对,埋头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留待课后复习。
后脑勺传来安远驰“嘿嘿”地笑声,“简单简单。”
安远驰在他们班算是个学霸级的人物,上次月考名列前茅,尤其数理化的成绩很不错。用他自己的话说,“要不是哥中考那天拉肚子,成绩还能好,恐怕就不能和你当同班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