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无脚鸟(62)
奥兰多点点头,他点头的幅度很小,速度很慢,只是简单的上下就停下了,紧接着,他说出一句让我震惊的话:“我这里也有你需要的东西,但在你证明你有能力保护好蒲公英之前,我会代为保管。”
我没有犹豫:“可以。”
在探得“蒲公英”的真实面貌之前,我不敢轻举妄动,如果现在的我不足以保护它,那还不如让它继续漂泊。
奥兰多接着问我:“听说你和利夏维尔的后辈关系密切?”
“的确如此。”
“哼。”奥兰多冷笑一声,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端着酒杯离开了角落,只留下一句话,“与虎谋皮。”
哈,那可不一定,但我没有说出这句话。
——————
今晚我当然是在庄园留宿的,伯纳尔德夫妇操劳了一整天,宴会结束便早早休息了,收尾工作全留给管家和里昂了。
仆人提前帮我收拾出客房,脱去穿了一天的西装,我洗完澡换上柔软舒适的浴袍,随手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拿出干净的白色浴巾搭在肩上,坐在床上捧着仆人准备好的的平板看电影。
是一部商业科幻片,俗套的人类大战外星人,胜在制作精良且不需要思考,在人类陷入低谷、外星人即将毁灭地球时,敲门声响了,我把电影卡住,停在地球正被吸收能量的画面上。
是一位面生的仆人,他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顺带把里昂的话捎给我。
“少爷是意思是让您先喝杯热牛奶休息片刻,等少爷忙完会来找您,当然,如果您累了,也可以提前休息。”
我点点头,决定先等等里昂,他没让我等太久,大约二十分钟后,在人类找到突然方法、主角偷偷潜入外星人飞船时,敲门声再一次响了。
在我开门的瞬间,一支卡罗拉玫瑰举到我眼前,热烈、鲜艳、饱满,如同燃烧的落日。
我们白天刚刚去过温室,这朵玫瑰大概就来自那里。
我接过这支玫瑰花,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发现窗台上有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只浅粉色的花。
红色的卡罗拉倒也没有很突兀。
在我把卡罗拉放入花瓶之后,里昂走到我身边说:“要不要去的卧室?”
里昂的卧室在这栋房子的三楼,长廊尽头最大的那间屋子就是他的卧室,门口点着两湛盏幽暗的壁灯,盖着一层天使形状的壳子。
我和里昂说了白天遇到奥兰多的事。
里昂听后皱着眉问我:“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
这其实也是我最大担忧,我想了想对里昂说:“我不相信他,但我相信他说的话,大概是某种直觉。”
毕竟亚当和玛丽安去小岛的事,连墨菲和利夏维尔都被蒙在鼓里,奥兰多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除非他是局内人。
退一步说,我也可以向亚当求证,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我没有什么损失。
在里昂去洗澡的时候,我打量着他的卧室,这间卧室的布局和我记忆中的那间房子出入不大——我小时候是来过里昂卧室的。
床头边的矮柜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小时候的里昂,他左手拿弓,右手搭好箭,一个标准的射箭姿势,柜子里有一本书,是里昂小时候的训练日记。
……
20xx年10月19日 晴
完成了全部的训练任务,但父亲不满意。
20xx年10月20日 晴
超额完成训练任务。
20xx年10月23日 雨
下了一整天的雨。
20xx年10月27日 晴
认识了一个朋友,他说万圣节带我去游乐园玩,游乐园……那是什么地方,没去过。
20xx年11月1日 晴
去了游乐园,我很开心。
……
我正看得入神,一双手搭上了我的腰,灼热的呼吸喷洒到我后颈的皮肤,一个炽热的吻落在我的耳垂,里昂把日记从我手中抽走,浴袍的系带也一并被抽走,我如同被剥开的桃子。
夜晚开始了。
(省略xx字)
第65章 未接来电
我们的早餐是在一张长桌上享用的,珐琅花瓶里的花瓣上还带着晨露,丰盛的早餐摆满了整张桌子。
里昂的父亲坐在主位,里昂和伊丽莎白夫人分别坐在两边,我坐在里昂的旁边。
伯纳尔德似乎有“食不言”的礼节,这顿早餐吃格外沉默,虽然尴尬,但也避免了另外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用完早餐,伊丽莎白夫人把我和里昂送到了庄园大门,来接我们的车已经在大门前等待了,是一辆有伯纳尔德标识的黑色轿车,简洁优雅。
在我们离开前,伊丽莎白夫人接过仆人捧了一路的盒子,她把盒子递到我手中——是一个雕刻着镂空花纹的檀木盒,有点沉。我道了谢,收下了这份礼物。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里昂坐在我旁边,我们中间隔着木盒。
带着凉意的风透过打开了一点缝隙的车窗吹进来,街面的主打色是黄色和红色,车正开往我家的方向。
“要不要打开看看?”里昂指着被我放在车座上的盒子。
“好。”我把木盒抱在腿上,金属卡扣嵌在木盒的中央,旋开卡扣,放在木盒中央的是一把匕首。
只有一把匕首。
“怎么会是一把匕首?”我扭头问里昂,才注意到里昂已经取代木盒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我们贴得很近,以致于我在转头说话时差点撞到里昂,“怎么突然靠那么近?差点撞到你。”
里昂摸了摸鼻子,向我解释道:“伯纳尔德家族崇尚武力,冷兵器曾经是伯纳尔德先祖的象征,匕首、弓箭是我从小的必修课。”
我点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不过——
“你还会弓箭?”
里昂比划了一个射箭的动作:“就像这样,我小时候的训练比较简单,射中目标就好。”
“什么样的目标?”
“移动的目标。”
我哑然,想起小时候偶然见到里昂训练时的场景,他似乎永远能够正中靶心,不知道是用多少的“训练”换来的。
“这把匕首,是我母亲对你的认可。”
“认可?匕首是对我的认可?”
“对。”
神奇的认可方式。
我把这把代表“认可”的匕首从木盒里拿出来端详,比起实用功能,这把匕首的观赏性更强一些。不如说,将实用做到极致的艺术更让我爱不释手。
匕首的刀身用不锈钢制造,锻压加工后厚实坚固,表面呈铁灰色,覆盖着防反光涂层。刀型灵动轻巧,双边开刃,仿佛巨兽致命的犬齿。
与一柄真正的实战匕首不同的是,刀刃参差残破,似乎经历过残酷的搏杀,把手和刀鞘上却雕有瑰丽的花纹,在刀柄末端还阴刻着低可视度的博纳尔德家徽。
“祖辈的战利品。”里昂也在打量这把匕首,他正在对我解释匕首背后的故事,“当一位博纳尔德手刃他的命定之敌,会接过对手的佩刀,加上家族的烙印。这把匕首在收藏柜里放了很长一段时间,算是珍贵的传承物。”
“看来母亲很喜欢你,我本来有一些担心,现在不需要再担心了。”
里昂露出愉悦的笑,自从长大之后,他就很少会这么笑了,像一个吃到了糖果的孩童。
我并不觉得伊丽莎白夫人的动机是喜欢,爱屋及乌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一些。因为里昂非常喜欢我,所以伊丽莎白夫人也慷慨地赠予我一些“喜欢”。
但不管动机究竟是什么,伊丽莎白夫人赠送我这把匕首,总归不是件坏事。
我很认真地说:“我会保管好它的。”
我把匕首放回木盒里,里昂接过我腿上的盒子,放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这下他彻底取代了木盒,稳稳坐在我旁边的位置。
车在往我家的方向开,越来越近,我低头翻阅手机上的新闻。
“等等,我有一通未接来电。”来电时间显示49分钟前,响铃3秒,当时我正在伯纳尔德的庄园里吃早餐,“是虚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