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前男友被怪物夺舍了(58)
和林轩说的一样,这是一副相当俊美的皮囊。漆黑柔顺的黑色短发,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他像夏夜的湖,当他微笑时,被注视的人仿佛能看到风吹皱了湖面,垂下的柳枝慢慢扫过心扉,一不留神就陷了进去。
但“林轩”很清楚,这份青春活力只是暂时的,是他介入后的回光返照。
“林轩”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是你需要我,你需要我操控血肉和记忆的能力,让你变成一个更完美的‘林轩’。”
祂掌握了林轩的大半记忆,现在可以说是世上最了解祂的人,轻易便抓住了男人的痛点:
“离开我,你就变成那个被工作以及家庭折磨的普通人。面对掉落的头发、松弛的肌肉、下降的记忆力以及喋喋不休抱怨的母亲。”
“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怪物在心中做好了决定。祂手腕一弯,下一秒那把水果刀就直直扎进祂的太阳穴里。和祂共享痛觉的林轩当即发出惨叫,而那叫声还未滚出喉咙,就被一块腐肉堵了回去。
祂握着那把刀慢慢下滑,用锋利的刀划开脸颊,像蚕蛾啃噬丝茧,鲨鱼挤开卵鞘,慢慢将把那张诱人的面皮完完整整剥了下来。
祂全神贯注,在这一过程中,并不觉得疼痛,反倒想起浴池中经历——祂躺在粘稠的血水中,周箐的铁锥迟迟没能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滴眼泪。
它坠入洞开的胸腔,触碰腐烂的心脏,祂好像再次破碎了一次。
周箐没有错,祂也没有错,但这份疼痛总要有个发泄的地方。
寄生林新蕾后,田甜能在公寓制作出自己的尸体。祂自然也能如法炮制,从血流中取出林轩的肉身,把他的碎片塞入其中。祂一直都是暴食中的顶级猎手,早在超市就复原过“鼹鼠”的身体。
而解开基因锁实现的进化则是双向的。周箐完全接纳了祂,在她吸收怪物血肉获得异能的同时,祂也获得了人类的部分,可以脱离林轩独自塑形,这份拟态完美无缺,就连专攻血肉的田甜,进入祂的狩猎范围后,也会把祂当成“美味的人类”。
祂耐心地注视着血泊中抽搐的林轩,等待粘稠的赤潮填满人皮,平整的切面重新粘合——除了脸色苍白了些,他看起来与常人无疑。
血肉模糊的怪物,扬起了黑红的触足。
祂扯住男人的头发,迫使他抬头,同自己对视。
“不过,也多亏了你,我才有机会认识箐箐,获得那些美丽的记忆。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喜欢么?这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林轩自然不会相信祂的好心。他用小臂擦掉嘴角的血味,警觉地盯着祂:
“你到底想做什么?”
除了第一声惨叫,他一直咬紧牙关,全力忍耐。
这点倒是很有骨气,真希望他能一直保持下去。
怪物歪头打量着林轩,解释说:
“让一切回到正轨而已。”
“老实说我很讨厌你,恨不得把你直接撕成碎片。你对她做了那么糟的事,就连周箐的外婆,八成都会想在死之前,把你带进地狱。”
祂缓慢地抚摸自己的小腹,面对这甜蜜的负担,扭曲的身姿莫名显出几分诡异的慈爱:
“但你是男人,你也知道,孩子的爸爸不能是个杀人犯。”
但提及离去的爱人,祂的声音重新冷了下来:
“我也不愿意让周箐承受杀人的阴影,因为警察心惊胆战,她已经受过太多苦了……所以你最好活着。”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对箐箐。是因为她无依无靠,只有你一个‘亲人’么?就算爆出‘出轨’分手,你也能轻松换个公司,继续高薪生活。哪怕她真的杀了你,她也要带着对你的回忆,用下半辈子偿还……那真是太轻松了。”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梦寐以求的宝物?
怪物如是说着,扯住林轩发丝的触手无意识收紧,险些绞碎他的头颅。但望着脚边林新蕾的尸体,祂硬生生忍了下来。
现在还不是杀林轩的时候。
林轩的傲慢同样惹恼了看戏的方景澄。这位欺诈师给田甜提供的善后方案,看似合情合理,但背地里其实充满了恶意和陷阱。
让林新蕾在林轩的公寓自杀,还想继续使用林轩的身体?
这个性格偏激的女人能顺顺当当走到现在,背后少不了父母的悉心呵护、保驾护航。
“箐箐或许没有办法,但林新蕾的父母还活着。知道宝贝女儿被你毁掉人生,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怪物不过顺口一提,林轩便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扭头看向情人的尸体,眼中满是惊惧:
“你这怪物,林新蕾明明是被……!!”
林轩俊美的面庞因为愤怒扭曲。他极力想要说出真相,却发现一旦涉及有关“流星”的部分,自己就像被人点了哑穴,发不出半点声音。
和李兰芳一样,他的体内被怪物注入了用于暗示的毒素,而事实也和现状相符:他的刻意引诱,的确破坏了林新蕾的人生。让她背负和有妇之夫纠缠的恶名,对无辜者倾注恶意,并打算将憎恨付诸行动。
“好好品尝一切吧。”
怪物拍动手掌。
“啪”的一声后,漆黑的客厅恢复了光明。
腐臭的肉泥、黑红的触足和可怕的怪物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林轩从“异界”回到“人间”,身边只有一滩鲜红的血泊,以及情人苍白的尸体,而他手里正抓着一把染血的水果刀。
“乓乓乓!”
林轩听到有人来了。
折返的快递小哥正重重拍打门扉,喊着:“周先生你在家么?麻烦开下门,我这边有小菜忘记送了!”
第四十六章
周箐正坐在候车厅发呆。
自打她从小区里离开, 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点车站里人丁稀少,视野中包含她在内只有寥寥数位旅客。
大功率排灯镶嵌在大厅的墙壁上,它散发出明亮的白光, 平静地俯瞰众生百态——
有人懒洋洋地依在恋人肩上, 垂头看他膝上,手机播放小猫撒娇的视频;有人西装笔挺、正襟危坐,烦闷地敲打键盘,时不时抬起手背,擦拭额角的细汗;有人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 将双手藏进袖子, 缩起身子小憩。
来历不同的人,暂时聚集在这所大厅内,等到列车到站,又将前往不同的地方, 每个人都可能是周箐未来的样子。彻底甩开过去的她理应拥有无数种可能。
四处无人, 周箐大可将手提袋放上旁侧空位,舒适地伸展四肢, 小小地庆祝来之不易的自由。
但她只是弓腰蜷缩着, 将皮包护在怀里, 茫然地摩挲着指根的戒指。
……今晚我失手了。
事情的发展早就脱离了周箐最初的计划。比起精心制造一场“完美谋杀”, 了却心愿,她袭击怪物的行为更像场破釜沉舟的自杀: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她也要从那场虚假的爱情里脱身。
但最后关头,她却没能狠心完成关键那步。怪物的幸存, 为她的逃亡之路留下了无穷后患。
无法通过安检的铁锥, 重归原地, 被周箐扔进了小区的垃圾堆, 可作为容器的托特包仍攀在她的肩上。
黑红交织的缎带轻飘飘垂在粉色的皮面上,像极了怪物抚摸她面颊的触足,与其一同留下的还有这枚鲜红的玫瑰婚戒。
“箐箐……”
祂颤抖着向她伸手,指尖银戒尖锐的棘刺触动了周箐的心脏,令她感到了一丝迟疑——他们真的是不一样的么?
代表着背叛、伤害的铁锥早就刺破了她的爱用物,跟她回来的另有他人。
但临别时,歇斯底里的怒吼分明出自林轩,加速她逃离的步伐。
他让她回去,这话比起恳请、更像是威胁。毕竟两人不仅力量悬殊,社会地位也是天差地别。
林轩完全可以拿出书房里的那些病例,摆出情真意切的表情,以“我爱人犯病,不小心做了点傻事。我就算了,真希望她不要伤到路人。”为由,将她关回家中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