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觉得我很脆弱,会为这件事伤心难过,但其实我只觉得好笑。
那些粉黑我都不认识,把电脑一关,就都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有什么必要为了一堆显然智商低下的陌生人的偏见伤心难过呢。
倒是我没想到我初中同学会纷纷发言替我说话,我一直觉得我和他们的关系约等于没关系,毕业就散了,除了上次回小镇时和黄雨洁、冯诗涵有一点交集外,其他人我都没联系,班级群都没加。上次冯诗涵想拉我进群我都拒绝了。现在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下午的时候我主动跟冯诗涵说了下,说想进群谢谢大家,她说她会转达,但不用为了这件事特意勉强自己进群,大家都知道我不爱跟人来往,没关系的,他们又不图什么,纯属有什么说什么。
杨复的车停在了路边,我和他下去,说好了我来开车,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肯定是累的。他没跟我抢司机的位子,点点头说好。
我们正要上车,突然我听到有人大声叫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地循声转头,看到杨复的车尾处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没穿校服,但脸上稚气未消,像是十几岁的高中生。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很明显充满敌意。我由此推断她是边西川的粉丝,可能家住附近,就过来看看。
可她看着看着我,忽的神色怔怔,眼睛渐渐睁大。大概原本她以为我的照片是P的吧。
她站在那发呆,身后有个电动车按着喇叭过来都没回神。唉。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学生被电动车撞,就朝她走了两步,把她拉路里面点,避开了那电动车。
她吓了一跳,可能以为我要动手,脸上露了怯,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不是这样的。
我松开她,让她别站车尾,我要开车了,然后我就上车去了。
她是从车尾离开了,但站到了车身旁,探着头从车窗瞅我。
我想按下喇叭让她走开,但路前方竖着禁止按喇叭的标牌,我只好放下车窗,对她说:“麻烦让开点,谢谢。”
她这才让开。
我赶紧把车开走。
第91章 我不过是个他求而不得聊以慰藉的替身而已。
回去的路上, 杨复安慰了我几句,跟于静打了个电话了解即时事态,挂了电话后, 靠在椅背上没说话。
我开着车, 问他这两天在那边是不是又喝酒了。
他叹了声气:“没喝多少。总不能一杯都不喝。”转瞬就揶揄起来,“放心,我有数,可不能挂。我挂了你怎么办啊,是不是?一年半都不肯给我守,哎, 白疼。”
我等红绿灯的时候转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哈哈地笑了起来,伸手摸摸我脑袋, 就好像我还小一样。
“怎么了?”他微怔,“突然眼又红了……我开玩笑的, 逗你呢,还是这么不禁逗。”
我转回头看着前方路口的信号灯数秒,数了十来秒, 轻声说:“不是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他问。
也许是为了他很久没有这么摸我头了, 也许是为了我初中同学们帮我回忆的那些往事, 也许是为了翻出来的那些老照片。
这几年,我和杨复吵吵闹闹, 深陷在一团又一团的淤泥之中, 很多旧事都忘了,可是其实那些事不应该忘的, 不应该被记住的是那些糟糕的事情, 而不是我生命中难得的美好时刻。
泪水很快就盈满了眼眶, 我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开车,过路口后继续开了百来米,就找机会靠边停车了,然后趴在方向盘上许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杨复在旁边急得直叫唤,我都没理他。
直到他解开我的安全带,把我拽到他怀里抱住、轻轻拍着我的背哄,我哭得更厉害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停住哭,低着头从他手里把湿巾接过来擦了擦脸。
他依旧抱着我,低声很温柔地哄:“我不好,都怪我不好,别哭了宝贝儿。”
真的要怪他不好。
可是,也要怪我不好。
我和他都不好。
“杨复……”
“嗯?”他轻声道。
我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问他:“我们不要再在这里了好不好……我们环游世界去,或者、或者回镇上去……就像以前一样……”
我没出息,一点出息也没有,我并不需要多显赫的事业或身份,我只想杨复像以前一样疼我,只想过很平淡但是很温馨的生活,只是租住在很旧很小的房子里也好,只能穿很便宜的衣服鞋子也好,每个月要很认真地计算几千块钱的衣食住行开支也好,杨复不会总是骗我,不会一而再地让我难过。
他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别怕,我不会让边家欺负你的,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我真的不在乎边家,不在乎边西川,我在乎的只是他。
半晌,我问他:“杨复,你真的像池郑云说的那样,是吗?”
他还有侥幸心理:“他说我什么坏话了?肯定瞎说一通。你别信他,他就是嫉妒我。”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说,“那天他在我办公室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他一下子不说话了,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深呼吸一口气:“杨复,其实他说的是真的吧?你一直在给边家做事。”
“那姓池的话你也信。”他还在试图狡辩。
“那你告诉我,我办公室里的窃听器是谁装的。”我问他。
“什么窃听器?你办公室里有窃听器?”他问。
我推开他,他急忙把我拉住:“川儿你听我解释——”
我一点都不想听他的辩解,那些都是谎言,根本没有听的必要。于是我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说:“所以你突然很急切地找了一堆小孩的资料给我看,要我领养,我拒绝之后,你就先斩后奏抱个菲儿回来。因为你通过窃听器听到了池郑云告诉了我你和边家有联系,你怕我确定这件事之后离开你,你知道我有多接受不了你给边家做事。你急于用小孩绑住我,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我甚至怀疑你会想办法去代一个我亲生的孩子出来。杨复,这些,我冤枉你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说你冤枉我了你会信么?你现在就是已经假定那个窃听器就是我放的了,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信池郑云你都不信我,你怎么就不怀疑那是他放的呢?要不然就是别人为了窃取公司机密呢?说不定我办公室里、傅椎祁办公室里都被放了窃听器呢?”
我正要说话,他抬手制止我,语气缓和下来:“行了,别说这些了,先回去吧,我来开车。有事回去说,行吧,这边不能停久了,等下交警过来了。”
我想了下,说:“我开。”
他点了下头,靠回去,系上安全带,没再说话。
我俩沉默着回了家,进了客厅,我说:“接着说吧。”
他很不耐烦地紧皱眉头,但说话的语气算是很温和:“没什么好说的,川儿,窃听器不是我放的,你要实在不信你报警抓我,行吧。”
“那先不要说窃听器的事,”我说,“来说你是不是给边家当白手套的事。”
他反问我:“你是首席财务官,你不清楚公司的帐吗?跟边家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杨复,你不要跟我来这套。”我说。
他双手叉腰,很无可奈何的样子,盯着我的眼睛,说:“哪套?你非得信池郑云的那套?”停了下,他过来拉我,“今天事儿多,你受委屈了,就胡思乱想。别想了,洗个热水澡,睡一觉,醒来就没事儿了。”
我甩开他的手,看了他一会儿,转身上楼。
也许他是对的。
我洗了个热水澡,出来进了被子,闭着眼睛想睡觉,可是很久都没睡着。
突然,有人发消息给我,手机接连响了好几声,我把手伸出被子,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把它拿过来,侧躺着打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