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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神不煞(39)

作者:一把锈 阅读记录

“你拿他身份证干什么?”

“玩玩嘛,明天就去铺里找个邮局投进去。”从前他当小偷的那段时光总这么玩,偷了人身份证再随便找个邮局投进去。

小于见他不搭理自己,问他:“你生气了?”

“没有。”小季知道他无聊,这里不通网连个网吧都没有,四周交通堵塞,别的娱乐项目更是天方夜谭。

小于不偷街坊,但他有瘾,自他们之后,几年都没外人来过这,这是三年来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偷窃。

小于腻到小季身边,位置那么宽敞非得挤着对方坐,他手托下巴看他算账,百无聊赖地踢人家小腿,“别算了,很无聊。”

“就快好了。”

小于守了他十来分钟,手开始不安分,想往人衣服里头钻,门口招财猫一声“欢迎光临”断了他的欲。

他抬头和举着手机进门的封可盐打了个照面。

任谁要得知住一扒手家,估计都笑不出来,封可盐脸色晦暗,紧皱眉头,难以置信地问:“棋牌社?”

阿魁说:“对啊,哥,你来没来?”

阿魁找到的这间棋牌社,老板娘听说他们困这儿了,愿意提供两间房,每间房象征性地只收一百,“今晚搁这住一晚,明早再走吧。”

桌后那小偷见了他,咧着一张好看的唇冲他笑,笑容漂亮,灿烂又耀眼。

到封可盐眼里不知怎的就成了挑衅,他扶额,“你下来,我们现在就走,我开车。”

阿魁说:“走啥啊,正泡着泡面呢,你先上来啊。”

封可盐挂了电话上楼,外屋有两张麻将桌,再往里走就是卧室了,里头只放了两张床,平时给玩得晚了的客人睡的。

阿魁三人搓着四缺一的麻将,手边各一桶泡面,面还没泡开,叉子还在上头插着。

封可盐进来没看见人,问:“付语宁呢?”

第50章 50

阿魁找着落脚的地儿后,回去把车开来,让付语宁跟他们一块下来的,刚见他进了厕所。

封可盐先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话,他心头涌上一股没由来的害怕,突兀地跳了跳。

“付语宁?再不说话我进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旋下门把手,门并未上锁,想来是里头的人心思不在这上头。

付语宁裤子半褪坐在浴缸内,手里拿着一片锋利的刀片,封可盐推门进来,被眼前的一幕吓到魂不附体,他冲上前,吼出来的话破了音,“付语宁!”

封可盐箭步上前,情急之下打偏了他手里的刀片,争夺之中那刀片扎进了他的大腿内侧,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池内瞬间赤红一片。

封可盐真的吓坏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搂着付语宁的手都在抖,他语无伦次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付语宁,付可甜……”

他该说点什么,可他真的怕到说不出话来,如果晚上来一分钟,如果不是他怕付语宁一个人待着,如果……

他不敢想,话里带着颤音:“别这样,别这样。”

付语宁在厕所里找到一盒剃须刀片,刀刃锋利无比,割了这二两肉想来是没什么问题。

可惜下手偏了位置,刀身尽数没入了一旁的大腿内侧,他望着满手的血,眼神空洞洞的,“没了这东西,你们是不是就会放过我了?”

他想,是不是变成一副不男不女的样子,陈北鞍和鹿开就会失了兴趣。

封可盐肩颈处感到一阵热意,成串的泪很快洇湿了大片衣襟。

他哭,他也不好受。好似有双无形的手捏着封可盐的心,上头被人挖了个窟窿,血肉模糊地淌着血,一抽一抽地犯疼。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过分了。可是错的不是你,你不要惩罚自己。”封可盐说,“你去割了陈北鞍的,割了那群人的,可你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鹿开冲动,大哥心理不正常,我早该知道的,我应该早些告诉你,让你有所提防,我以为自己能想出计策。”他说,“对不起付语宁,对不起。”

“你从来都没有错,这些不该你来承受。我不该招惹你,不该把你拉进来,把你当成报复鹿开的牺牲品。”他有悔,“碰了你的人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可你答应我,不要伤害自己好吗?”

付语宁下巴杵在他肩窝,泪如雨下。好多双眼睛,好多双手,他们看着他,抓着他,四周充斥着笑声,挥之不去。

“小咸。”

“我在。”

“可你拦不住一心求死的人。”就像拦不住想自残的人,错失了这次机会,总能等到下一个机会。

封可盐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他怕他做傻事,怕一切不可挽回,搂得他越发紧了,“为了他们不值得。”

付语宁忍着疼,轻飘飘地答:“可是,能解脱啊。”

血从他的腿下蔓延开来,封可盐满眼都是刺目的红,鼻尖阵阵血腥气直冲脑门,它们叫嚣着喊:你也是个刽子手,你也是你也是。

封可盐有多少年没哭过了?若是追溯起来,最后一次哭还得是十一二岁和鹿开打架那年。

他的风度矜持,成日端着的温文尔雅终于不复存在,哽咽着粗哑的嗓子,一遍遍地喊他名字,“对不起,付语宁,对不起。”

第51章 51

封可盐将人抱到床上,阿魁听见动静闻声赶来,看这地上零星的血迹,他也慌了:“怎么、怎么了这是?谁受伤了?”

封可盐扯过被子遮住付语宁,眉峰凌厉,低声斥道:“出去。”

他衣服和裤腰上染了大片血迹,阿魁纳闷,五分钟没见怎么就见血了?他不放心,多问了两句:“没事吧?要不要紧?”

封可盐语气中带了些锐气与不耐,重复了一遍:“我说出去!”

阿魁被他震慑住,赶忙退出房间,带上门前还是多说了句,“有事就喊我。”

大腿内侧的伤很长,付语宁当时握着刀片不撒手,从腿根划出十余厘米的刀伤,最后整个刀片嵌进肉里。

刀片是老式刮胡刀那类双面不锈钢的,因为中间镂空,刀片折成两截断在了里面,封可盐只取出来半截。

付语宁腿上的血很快洇湿了床单,封可盐手上也全是黏糊浓稠的血,刀片不取出来不方便止血。他无法,只能劝他,“我们去找个村医,行不行?”

听了这话,付语宁收回自己的腿蜷成一团,又进入那副自我防御的状态。

封可盐说:“不取出来不行,而且伤得太深,要缝针。”

他去抱他,付语宁并未推拒,很安静地窝在他怀里。

乖巧的不寻常。

“付语宁!”封可盐抓了他抠挖自己伤腿的手,“你干什么!?”

付语宁一手受了钳制又伸另一只手去挖,封可盐心如刀绞,“不要挖了,不要再挖了,我帮你弄出来,你不要……”

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半截刀片嵌得深,也不知具体位置在哪儿。封可盐沿着血缝一路摸索下去,摸到了一个硬物,估计是疼了,付语宁腿根小幅度地打着摆子。

封可盐将皮肉撑开外翻,里头隐隐露出一截亮片,温热的血打滑,他勾了几次也没将它勾出来,血涌得更甚。付语宁的眼泪掉落在他眼前,混进血里很快就难寻踪迹。

封可盐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他清了清发紧的嗓子,艰难地开口道:“你喜欢兔子吗?”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白灰色的。”他手下动作轻缓,岔开话题分散付语宁的注意力,“我妈妈不让我养,觉得它有味道,但是我喜欢,所以就偷着养了一只。”

“兔子不吃胡萝卜,它吃苜蓿草,这是我养了它之后才知道的常识。它很能吃,我那时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大桶’。”

但后来大桶被鹿开发现了,吵着要抢他的兔子。封可盐说兔子不能给你,但是可以让他摸,也可以和他一起喂。鹿开跋扈惯了,他就喜欢抢,要这兔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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