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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县怎么还没上热搜(24)

作者:扶他柠檬茶 阅读记录

永季:嘘、嘘!小盼乖,不哭哈,咱们不哭……

眼见怎么都哄不住,他只能咬牙从残留蛋糕的底盘上扯了一块蛋糕下来,塞进孩子嘴里。吃到甜食,涂小盼安静了,睁大了眼睛,嘴里嗯嗯地吃着蛋糕。

永季打了升卿电话:升卿……我……、

葛升卿正在课上,拍案大骂这周英语默写的成绩,接电话也是没好气的:怎么了?你送个蛋糕都能送出事?!

永季沉默了。

葛升卿完全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不是死人的事别喊我!——我告诉你们,我看到你们的成绩我差点要死过去——

永季:……死了……

葛升卿近乎歇斯底里:我现在也快要气死了!死了就埋!——玉冬雪,你这个3分是怎么默出来的,啊?你把我也埋了算了!

-

五个小时后,城郊公路边。

夕阳下,两人对着车后厢的两具尸体发呆。

升卿先给自己点了支烟,看着车后厢,突然呛了口烟,咳得差点吐出来。永季替他拍背,被他啪得打开了手。

葛升卿:傅永季你想过没有,再这样下去白山县就要埋不下了。

永季点头:我想过的。

葛升卿:你想过个屁!给老子挖!

永季很认栽地拿起铲子开始挖土,升卿靠着车,抽烟放风。这场景太熟悉了,十年前,他们也曾经这样,无数次深夜在公路边,搭档着掩埋那些人。

挖一个两人体积的坑,大概需要四个小时。一人放风、一人挖,两小时换个班。

永季挖得很快,时不时和他搭个话哄哄他:咱们今晚吃宵夜去吧……

葛升卿望着无车的公路尽头:我看你像个宵夜。

永季:什么宵夜?烤串?

——但他现在只要想起被木棍子串起来的东西就胃痉挛,干呕了一声。

一支烟抽尽了,葛升卿在车头按熄了烟头,他深吸了一口林间微冷的空气,白山的秋来得格外早。

升卿忽然喊了他一声:永季哥。

傅永季差点铲到自己的脚。

升卿:不能这么下去,我们得离开这。

永季:行啊,收拾东西,我们连夜走。

葛升卿来到坑边蹲下,看着坑里的他:孩子怎么办?

傅永季呼了口气,把铲子搁在一边:你要带上孩子,那我们走不了。

永季笑了:别说那么多孩子了,就算我们是一对夫妇加个独生子女,一家三口也走不远。

永季咬着支烟抬头,示意那人递了个火下来;葛升卿仍然蹲在上边,静静看他。

永季:十几年前,咱俩路过一家书店,你看橱窗里摆着的原版书,就是这种眼神。

升卿点头。他看中什么了,就喜欢用这种眼神盯着那东西看。别人说,就好像是蛇盯住了老鼠的眼神。

永季叹气:你盯着书,我给你买了。你盯着我,我能把我的肉给你吃呀?

升卿眯起眼睛。车灯的冷光下,他逆着光,唯有双眼里带着亮。这个人微微侧过头,然后按了打火机,递火下去。

就在那人咬着烟抬头接火的时候,他突然丢开了打火机,跳下土坑,落在他身上。

待在这里是没有活路的。升卿说。

只能往远处走,往最高、最尊贵的地方走,或者爬,才能摆脱被下游的漩涡缓慢无声地绞杀。

白山县这样的地方有很多,它像是漩涡的地步,走不出去的人终其一生留在这里,他们中也许有些人保有美好的幻想,努力就能过得更好。他们以为存款每年增加三万、十年增加三十万就是好日子,以为孩子的存款每年增加三万五、孙子的存款每年增加五万……就是一代接一代的好日子。

但其实只要一场大病就能消耗掉这些三十万,他们的孩子大概率不会有孙子。就算有,孙子也扛不住第一轮的裁员,然后每年的存款从五万变回三万。

只要没有爬过那个代表分界的阶级阶梯,只要还在那个阶级下,人类自以为代代传承的一生,和牛羊养殖下的繁衍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在同一个楼层的假楼梯里上上下下、竭尽全力地爬着,终其一生,也无法亲身抵达二楼。

所以他要带着孩子们、带着这群小兽们“迁徙”。

就算在一楼竭力攀爬,但只要能增加一点概率,哪怕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要去试。

葛升卿知道面前的人是半个白家人,他问永季,你走吗?

就像童话故事里带走所有孩子的斑衣吹笛人,把全镇的孩子带离这个毫无希望的地方……就像是个童话。

永季留下,是有后路的。他可以打通白又漆的电话,说自己想“回家”,他会得到一个比戴优更好的机会,平步青云。

开豪车、穿西装,搬进雌玉龙楼别墅区里的某一幢……变成“人上人”。

永季:我为你坐了十年牢,你还不信我?

升卿:就是因为这十年,我不敢再和你提任何要求。

永季:什么要求呀?你不说说怎么知道?

月色下,他捡起打火机点燃,凑近了永季的烟,火苗在烟边轻轻颤动,只是还未触及。

冷暖二色交织的镜片后,他的眼里第一次露出胆怯。

葛升卿:我们一起,带着孩子离开这。

离开这,就意味着不再是“白家人”,无法再享受那条退路,只是个普通的刑满释放人员,很难找到正经工作。

没有固定住处,全部重新开始……葛升卿不敢看他的眼睛,自己在对永季提要求,而这个人曾经为他坐过十年的牢。应该是反过来的,是永季理直气壮向他要回报才对……

钱啊,照顾啊……在永季出狱前,他就做好了这些心理准备。

面前的人低头看着他,等了很久,像是确认他已经提完了要求,微微睁大了眼睛。

然后,傅永季咬着烟触及了他的火:就这?

傅永季接过他的打火机,把微热火机在他耳朵边贴了贴:你一直绷得那么紧,就是有话堵在心里,没问出来?

——一直横在心头的不安,纠缠成了足以把人逼疯的石头,死死压在他身上。

今夜,它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倏尔飞散了;葛升卿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向前靠在了永季的胸口。

那人的双臂轻轻环住他,像哄一个不安的孩子一样。永季轻声说:只要有办法把他们都带走,我肯定跟你一起走。你怎么会觉得我可能选白家……

升卿:……我……

突然,一道手电筒的灯光射进坑里。他们都没注意周围的声音,没发现有人靠近。

两人都迅速抬头,永季反手握住了铲子。坑边出现了两个人影,还有个熟悉的声音——

白都梁:这这这!人在坑里!……哎?你们俩在坑里干啥啊?

永季:我、我们……种点东西……你……你怎么会在这?

就在这时,他们看清了白都梁身边的另一个人影。那是个陌生人,但关键是他身上的衣服……

——他穿的是警服。

第22章

由于担心坑边的土壤太松软,白都梁身边的青年警员拿手扶着旁边的车后盖——就在盖子下,躺着涂小盼的妈妈和男友。

白都梁能找过来,是因为永季的车里有定位装置。他去修过车,在白山县,白家人有本事通过修车行,给他的车装上监控。

虽然有点不择手段,但白都梁想,自己也不是想害两人,是真的有正经事找他们帮忙的……

白都梁:你们……在这挖个这么大的坑,是要干啥?

葛升卿:植树节快到了,我要练一下挖坑,到时候带学生种树。

白都梁:……植树节是现在?我咋记得它不是现在?

旁边的青年点头:好像是春天。

葛升卿:不,教育局下来了新文件,植树节改日子了。

这个理由怎么听都很扯淡,但葛老师自带一种说服力气场,两人在坑边互相看了一眼,困惑,但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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