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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跟头(79)

作者:越明年 阅读记录

白冬下意识朝那被关住的门望过去,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颤,意识却让他强撑着跑过去开门。

韩夏侧过身挡在门前,寒冷的声音让白冬的脑仁再次刺痛:“你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什么投标文件,什么法律顾问,白冬全都不想做了,在剧烈的情绪波动影响下,他的眼神渐渐有些失焦,胸口很闷,仿佛在被什么东西积压着榨干所有的空气,他用尽所有的力气逼迫自己吐出几个字:“……让我出去。”

韩夏轻轻的眯起眼睛,他上前两步,有力的大手拢住了白冬的后脑,他嗤笑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滚开……”白冬胡乱地摇着头,身体抖得不成样子,只得弯下腰扶着沙发大口地喘息着,最后全然没了力气,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撑着地板,另一只手摁在胸口急促地喘息,冷汗肉眼可见地冒了出来。

韩夏的眉一皱,脸上划过一丝异色。

“你怎么了?”

白冬没有回答,汗顺着脸颊流下来,浑身都在抖。

韩夏神色一变,蹲下来去揽人的肩膀,只刚伸出手,就听白冬吼道:“别碰我!”

那一声嘶吼声音太大,回荡在整个办公室里,甚至一旁鱼缸里的水面都泛起点点波纹。

韩夏悬在空中的手僵住,随后撤了回去。他的脸色彻底阴了,走到桌前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叫医生上来。”

打过电话之后韩夏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冬眼底泛起一些复杂的情绪,他攥紧了拳又松开,像是在挣扎什么。

子公司收购了珂宁,在杭州的分公司也要逐渐和子公司并股,这趟来杭州原本为的就是这个,却在找法律顾问的时候打听到了一个有名气的律师。

白冬。

韩夏以为是重名,但还是特地提了当天的投标文件,当他在看那份投交上来的文件时,心跳立马就乱了。

说不清道不明,像是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指引,他下意识就认定了,这个叫“白冬”的人就是三年里他找遍了整个北京都没有找到的人。

愤怒和哀怨混杂着思念涨满了整个胸腔,三年里的每时每刻都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他想过白冬见到他的各种情况,激动,想念,质问或者尴尬、愤怒……但现在和韩夏想象中的都不一样。

白冬看着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他想看见的东西,有的只是害怕和厌恶。

医生很快就推门进来了,上前把白冬扶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见白冬不断地发抖,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韩夏:“韩总,麻烦您先出去。”

韩夏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又没有说,攥了拳出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被砸上,发出一声很大的响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生气。

三年里,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白冬走得头也不回,只留下他一个人无穷无尽地哀怨。

韩夏每天都在想,为什么白冬可以走得那样干脆,那样决绝,就好像自始至终都毫无感情,好像他一直都被愚弄在股掌之间。

白冬不是说喜欢他吗?不是说爱他吗?为什么要让他同样上了心又一走了之?有什么事是他们扛不过去的呢?

韩夏用手臂撑在墙上,旋即轻笑了一下,眼神里却全无笑意。

很可笑,一开始他不接受白冬的离开,找遍了北京都寻不到半点踪迹。把自己关在那套充满回忆的房子里,每天都在想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只有白冬的离开成了最清晰的现实。

后来他不断地劝自己,喜欢他的人那么多,没必要为了一个白冬折磨自己,总有一个人是他喜欢的,总有一个人可以取代白冬的位置。

可是到头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再没有人能像当初的白冬一样,因为一句“带你走”灌下两瓶烈酒,因为他一个电话,站在凌晨的雪地里两个小时……

明明是白冬先闯进了他的生活,却又一走了之。

所以他不会放过白冬,白冬既然招惹了他,就别想走了,他向来不是个大度的人,他睚眦必报,他不会让自己白白煎熬三年。

医生给白冬打了一针镇定剂之后就出去了。

白冬躺在沙发里,用胳膊挡住了眼睛。他的遗忘功亏一篑,所有的东西再一次被韩夏的出现所打乱。

为什么这么巧。

为什么老天爷要一遍又一遍地愚弄他。

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思维变得迟缓,意识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在他睡过去前的最后一秒钟,他感觉到有人把他抱了起来。

那个怀抱很稳,很容易让人安心。

白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没有人。

那是个装修很简约的地方,浅灰色的被褥蓬松又温暖,不像是南方这个季节惯有的湿冷,他愣了愣神,手臂撑着床坐起来,用手腕抵住额头,试图缓解昏沉的感觉。

身上的外套和中衣被脱掉了,只剩了件薄薄的衬衫和西裤。

茉莉的淡香几乎盈满了整个房间,白冬偏过头,看着床头柜上开得很好的茉莉出神。

茉莉……

白冬额角一跳,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却因为动作太猛而眼前一黑,他皱起了眉,不得不撑住了床头柜,鼻尖的点点茉莉淡香,立刻变成了浓郁的芬芳。

“你身体很不好,过来吃饭。”

眼前逐渐恢复清明,白冬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他的身体僵住,半晌才回过头去:“你到底要干什么。”

韩夏被白冬眼里的疏离和冰冷狠狠地刺了一下,他的心脏一疼,不解和挣扎在不断地盘升,最后他吸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两步道:“过来吃饭,我不碰你。”

“我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白冬的手攥紧成拳,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你故意从投标文件里选了我的,又故意让人把我带到办公室,你安的什么心?”

高高在上的韩大少怕是这辈子都没受过别人这样的质问,韩夏望着白冬,觉得陌生。

这么讨厌他,这样质问他,那么咄咄逼人的人怎么会是白冬呢?

是啊,他到底要干什么?

韩夏自己都说不清楚,三年了,再怎么着都该释然了,他曾不断地告诉自己,为了一个已经走了的人费心费力不值当,投资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他也曾试过和别人在一起,那些听话的,乖巧的男孩跟在他身边,他却总是在那些人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他找过面容相似的人,把白冬的习惯动作告诉那人让他模仿,越来越像,他却越来越清楚面前的人不是他要的人。

为什么放不下,为什么越努力忘记的东西就越忘不掉,时间变成了漫长的折磨,想念却越来越煎熬,他靠着短短几页的聊天记录和一套空荡荡的房子去臆想,饮鸩止渴,如吸毒成瘾。

本应该淡忘的东西随着三年的分分秒秒更加深刻地烙在他的血肉里,谁梦里梦见,醒来便血肉模糊。

而现在明明就在眼前,他们却隔了不止千山万水。

“你吃饭吧。”韩夏移开了目光,拎上了沙发边搭着的外套,消失在白冬的视野里。

随后是一声关门的声音,落在诺大的房子里再无动静。

白冬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手心已经攥出了汗,他从卧室走了出去,看见餐厅里素雅的餐桌上摆了许多东西。

一碗海鲜粥,一笼蟹黄灌汤包,一碟糖醋排骨。

厨房台面上摆着的砂锅外壁上还有点点的水珠,显然是刚使用过。

白冬的眼眸垂下,找到了自己的外衣套在身上,拿了公文包走出了那套房子。

没人注意到单元楼旁停着的银色保时捷内坐着一个男人,目光注视着白冬直到那人消失在视线里。

那人点了根烟降下车窗,手指轻颤。

耳边回荡着医生说的话,白冬有急性应激反应,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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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白冬十九岁的时候没有被李文辉骗,没有失去工作和母亲,那么他现在的反应不会那样激烈,但现在在白冬的视角里,韩夏和李文辉是一样的,同样骗了他,甚至因为他喜欢韩夏,韩夏给他造成的打击是要远远大于李文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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