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宝贝，你好像不太乖。”

说这话时, 贺琛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带着点压迫感，再配上突然变得严肃的表情，让沈澜瞬间缴械投降。

“哎呦, 你干嘛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啊？”沈澜在床上翻来覆去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闷着声音道，“就是想等你过生日的时候给你个惊喜。”

“感觉说出来都没那个感觉了, ”沈澜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要不你先装不知道, 我再研究研究？”

没等贺琛开口, 沈澜就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还是算了，那样的话又有点像小孩过家家似的，太幼稚了。”

屏幕另一边，贺琛看着沈澜自言自语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眼神中也尽是抑制不住的温情。

“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问的。”贺琛抢先开口道歉，随后又及时安抚道，“不过也没关系的，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大的惊喜。”

“打住，收起你的土味情话，请保持你的高冷人设。”

“就算惊喜没了，该送的也还是要送，你等着，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个完美的礼物，包君满意！”

“好啊，”贺琛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自那天的通话过后，沈澜就变得愈发忙碌起来，以前两个人还总腻在一起，现在往往放学就没了人影。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时间，直到贺琛生日前夕，他们才又有了一起回家的机会。

当天晚上，皎洁的月光隐匿在层层黑云之间，空中泛起沉闷的压抑感，贺琛与沈澜并排走着，听着身边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贺琛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又咳嗽了？”他伸手去摸沈澜的脑袋，“发烧了吗？”

“没有，”沈澜偏过头乖乖贴着贺琛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就是快要下雨了，老毛病犯了而已，没什么大碍，待会儿我回家吃了药，再洗个澡，第二天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能大意，”见沈澜无意识地缩了缩手，贺琛便主动上前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像一对连体婴儿一样同步前行，“冷不冷，这样好点吗？”

“琛哥，你不觉得这个样子好像不太方便走路吗？”

话虽然这样说，可沈澜却并未从贺琛的怀里离开，反而仰着头在他的肩窝处轻轻蹭了蹭，半眯着眼睛的脸庞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

“这都快要六月天了，怎么会冷，不过，这不是有琛哥你陪着我嘛，这么靠着，好像也还不错。”

“那我们，就这么继续往前走？”

“嗯，”沈澜将双手揣进了贺琛外套内侧的口袋里，隔着一层布料与他的双手紧紧相握，“走吧，我们出发！”

话音落下，沈澜抬头对上贺琛的眼睛，两个人相视一笑，迈着相同的步子逐渐前行。

帝景花苑就在北城一中附近，两个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沈澜所在的小区。

明亮的路灯照在他们身上，在地面映照出一片光影。

“早点回去吧，”贺琛抬手捏了捏沈澜的耳垂，“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好。”

沈澜微微低着头，脚下蹭着地面，旋即像是忽然决定了什么，亮晶晶的眼眸闪烁着光亮。

啵——

清晰的亲吻声传入彼此的耳中，贺琛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沈澜从他身边钻了过去，紧接着明亮的声音便直接戳中了他的心口。

“哥哥，明天见！”

路灯下，那笑容张扬又热烈，贺琛忍不住对他招手，以同样的热情回复道：“澜澜，明天见！”

少年的热恋总是会让彼此感到不舍，沈澜站在楼梯窗边，默默注视着贺琛的背影，一直到那目标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沈澜哼着小调坐电梯上楼，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

他按照往常输入密码开门，可迎面忽然出现的阴沉面孔却令他的动作倏然顿住，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第二天，贺琛早早地起了床。

他习惯性地给沈澜发了早安，可一直到了中午都没有等到回复。

手机屏幕上迟迟没有回复的聊天界面让贺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正思考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人却温声开了口。

“琛琛，你有心事吗？”

“没有。”贺琛按灭手机屏幕，对着乔安摇了摇头。

“多吃点这个，”乔安把水煮肉片挪到贺琛面前，“你不是最喜欢吃辣的菜了吗？”

“好，谢谢小姨。”

贺琛主动夹了几片里脊肉放进碗里，乔安又给他放了两个可乐鸡翅。

“多吃点，你现在学习压力大，正是最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诶对了，你之前的申请有回复了吗，那边怎么说？”

听到这个，贺琛的动作下意识顿了顿，这份迟疑却又转瞬即逝：“通过了，已经收到了电子版的邀请文件。”

“那很好呀，”乔安高兴道，“这说明你这段时间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并且获得了理想的结果。”

“自他们离开后，你一直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目标，现在终于迈过了这道门槛，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敲门砖，小姨真心为你高兴。”

乔安的祝贺声传入贺琛的耳中，可他却一反常态地保持着沉默，很快，乔安也发现了他的情绪异常。

“怎么，看你好像情绪不高的样子。”乔安看了贺琛几秒钟，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带上了几分试探，“小沈还不知道这件事，是吗？”

贺琛还是没有说话，但逐渐捏紧的指尖却无疑证实了这件事。

在乔安心里，沈澜也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性格张扬热烈，像是明媚的阳光，但也正因为如此，那些隐藏在心底的黑暗面才更难被察觉。

虽然那孩子面上不承认，但她从各种细节中能够观察出沈澜对贺琛的依赖，如果贺琛在这件事上真的选择了先斩后奏，那对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琛琛，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可以和小姨说一说吗？”

“我……”贺琛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抬头时眼神中充满了认真，“小姨，如果我想留在国内高考呢？”

空气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当中，乔安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后忽然露出温和的笑容。

“小姨知道，你一直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如果这是你最终的决定，小姨当然尊重你的选择。”

“但是，”乔安顿了顿，继续道，“在你确定要选择这条路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和小沈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这件事事关你未来的学业选择，如果你认为你能够和小沈长长久久的走下去，那么他就有知情的权利，而不是你单方面做出决定。”

“小姨不希望将来某一天回想起这次选择的时候，是孤独且迷茫的，而且我相信，小沈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和理解，他也会希望你们彼此之间没有隐瞒。”

乔安这一席话仿若春风化雨，不觉间消解了贺琛心里那隐隐的不安。

午饭过后，贺琛给沈澜打了个电话，可对面却显示关机状态。

从十二点到三点，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贺琛前前后后打了五个电话，沈澜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

他又联系了宋勉万柯等一众朋友，都说沈澜今天没有联系过他们。

逐渐累积的不安感让贺琛的神情变得愈发严肃，在又一次通话显示关机的时候，贺琛终于忍不住拎起了外套，拿着钥匙起身离开了家门。

帝景花苑和北林之间有段距离，贺琛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期间还联系了沈佳淼小朋友，可就连那小姑娘也联系不上。

不安感逐渐转化成焦虑的情绪，好不容易到了帝景花苑，贺琛付款后匆匆下车，乘坐电梯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