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以后和债主结婚了(14)
每一张上面都密密麻麻地写着“邵江屿”三个字,都是他自习课上思念成疾的杰作,也是他年少不经事用来挑逗心上人的笨拙伎俩。
林尔加狠狠地笑话了一番当年的自己,忽地想起前两天喝高了以后他好像又重操旧业地写了一份,不禁扶额,真是老脸没处搁。
他正要把那几张折痕快被压平的纸夹回书里摆放回去,余光忽然瞥见纸的背面好像也有字。他记得自己当时只写满了一面啊?
他把每张纸都翻了过来,然后不可置信地看见,在他用来挑逗邵江屿的那几架纸飞机展开后的纸的背面,每一页上,都有人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满了——“林尔加”。
这字体他很熟悉,潇洒好看笔锋凌厉,他一看便知道是出自那个扑克脸大铁树笔下,这全都是他苦苦追求了两年也不为所动的那个邵江屿写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
邵江屿明明不喜欢他。
林尔加怎么也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在他每一次挑逗完邵江屿心满意足地偷渡回自己的班级以后,那人面无表情地把刚刚随意夹进书后的纸翻了出来,盯着满篇自己的名字端详半晌,然后把纸翻到另外一面,落笔写下一个个“林尔加”。
蹲在书架前发呆了半晌,林尔加的指尖开始冒汗,脑袋转着转着忽然宕机。他木然地把数学书连带着那几张纸原封不动地放回书架,坐到了邵江屿的书桌前。
太矛盾了,不合逻辑。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件事。
他慢吞吞地翻起桌上的一摞文件,很快翻到了自己前几天醉酒后梦回十七岁的大作,竟然也没有被邵江屿扔掉。他缓缓地把那页纸翻过来,发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一次写满了他的名字。
一如既往地,正面满篇“邵江屿”,反面尽是“林尔加”。
林尔加坐在那里,心上无坚不摧时刻叫嚣着让他清醒的保护墙好像松动了几块砖,有崖柏木的香味渗了进去,戳了戳里面沉睡了多年的小林尔加。
邵江屿睡醒的时候,伸手摸摸面前的床铺,发现空无一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不安地四下望望,看见自己的Omega正倚在窗边的躺椅上,怀里抱着平板电脑,拿着手写笔,在落地灯柔和的灯光下认真地勾勾画画些什么。
“加加……”他叫他。
林尔加抬起头来,笑盈盈的,“醒啦?”
易感期的Alpha格外黏人。邵江屿低声说:“过来抱抱……想你。”
林尔加马上哒哒地跑过来,把平板随手甩到一边,带着一点点凉凉的气息钻进他的怀里。
邵江屿深深地吸一口他的信息素,爱惜地亲亲他的脸蛋,心满意足地笑了。
“在画什么?”他问林尔加。
林尔加如实回答:“你睡着的时候,我去书房把这周的工作结了一下……刚刚是在画你。”他回身把平板够了过来,点亮屏幕举到邵江屿的面前,“看,像不像?”
画面里,身着宁市一中校服的少年脊背挺拔,侧脸优越,面色淡然,正在执笔计算数学,手旁落着一架纸飞机。
“像。”邵江屿温声道,“怎么画那时候的我?我还以为你画的是现在的我。”
“那时候的你可是令我魂牵梦绕啊,我吃饭睡觉上厕所,没有一刻不想着你。”林尔加眨眨眼睛,“现在你已经被我吃干抹净了,就也没什么好稀罕的了。”
邵江屿鼻腔里哼了一声,“不开心。”
难得看这精英总裁反差巨大地软下语气,林尔加又觉得稀罕了。他关掉平板,笑吟吟地凑过去,在邵江屿嘴角亲了一记,“这样开心点了吗?”
邵江屿温柔点头,“开心了。”
林尔加摆弄着他的刘海,“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好。”百依百顺。
“就是……”林尔加抿抿嘴,“当年我追你的时候,你其实是不是对我也……有一点点动心?”
话音落下,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邵江屿目色温和地望着他,没有讲话。
林尔加忽然有点局促,“那个,我随便问问,不想说也没关……”
“有。”邵江屿忽地打断了他,慢慢说道,“其实你画里的那个我,被你盯着,一句课也听不进去,一个数也算不出来。”
闻言,心里刚被叫醒的小林尔加好像又开始不长记性地旋转跳跃撒花花了。
林尔加望着他,忽地笑出声来。
他又凑上去亲亲邵江屿,心里想着,好嘛,那我从现在这一刻起开始原谅你,念及你对我也动过心,就原谅你后来一时糊涂,践踏了我的感情。
第12章 他一反常态主动走向你
邵江屿十七岁之前的人生,一直风平浪静,平稳地行进在父亲邵仁华给他限制好的路段上。
他相貌堂堂、才学斐然,是邵氏集团未来当仁不让的唯一继承人。
如果林尔加没有出现,他永远也不会意识到,在他模式化的波澜不惊的人生中,竟然也可以出现那么多的例外。
他那个时候不太喜欢回家,因为家里气氛实在太过沉闷。母亲孟依对邵仁华一直百依百顺、毕恭毕敬,是个典型的服从型Omega,而邵仁华又是个典型的控制型Alpha,他们两个简直是天作之合。
但邵江屿并不喜欢这种完全被规划和掌控的感受。只要他一回到家,邵仁华就会一味地给他布置任务、检查验收,不停地向他渗透邵氏集团公司管理的相关事宜,完全不给他一点个人空间。
他不太想做个照单全收的麻木机器。
所以他和家里的司机说好晚些来接他,常常会在放学后去学校附近的一家书店里坐上两三个小时。点一壶茶和几块点心、买两本书照顾一下店主的生意,然后坐进阅览区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这个人生来性格淡漠,向来对任何人和任何事都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反应,也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
那天,他一如既往地坐在阅览区的沙发上看书,忽然隐约听见旁边传来很压抑的小小声的呜咽。转过头去看,就看到不远处有个穿着和他一样校服的小孩儿,抱着本安徒生童话,难过得缩成一团,怕打扰到旁边的人,拼命忍住不哭却忍也忍不住。
时至今日,邵江屿也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什么会反常地走过去,会给那个哭唧唧的小Omega递纸帕,甚至会给他擦眼泪。
好像他的人生,从他一反常态主动走向林尔加的那一刻开始,就脱了轨。
一头撞到底,再也回不去。
那之后的第二天傍晚,他照常伏在书店阅览区桌前算数学题,身边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笔尖停顿,一扭头,就看见昨天那个哭唧唧的白净好看的小Omega正笑嘻嘻地在他身旁坐下身来。
邵江屿眉头微蹙,“什么事?”
小Omega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那是他高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邵江屿面前脸皮薄,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了策马奔腾的不要脸。
他往邵江屿旁边小小地凑了凑,“嘿嘿,我是高一五班的林尔加,出尔反尔的尔,加减乘除的加。那个,我想和你认识你一下。”
邵江屿视线看回笔下的题目,眼皮不再抬一下,语气淡淡道:“认识我做什么。”
林尔加抿抿嘴,“做、做男朋友。”
“……”邵江屿又停下了笔,看他一眼,“我没有兴趣,也没有打算。”
“没关系没关系。”林尔加理解万岁地摆摆手,“我追你就好啦。”他从斜挎的书包里掏出一封信,端端正正摆到邵江屿面前,“我给你写了一封情书,嘿嘿。”
没等邵江屿做出反应,他就腾地站起身来,“你慢慢看,我下次再来找你。”他吸吸鼻子,指尖点点桌上的茶壶,“你喜欢金桔茶吗?那、那我是橙子味的,你可能也会喜欢……我先走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