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睿源道:“哪有动不动打人的,暴力狂吗他?”
钱博讥讽道:“毕竟是少年犯,懂的都懂。”
“行了!”关雪息听不下去了,冷冷地瞥钱博一眼,“哪都有你,回回落不下。你他妈烦不烦啊?!”
钱博一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关雪息从没跟他走近过,但他惯会借光,上赶着称兄道弟,自抬身价。
但关雪息脾气好起来是真的好,只要不触及底线,就不计较。今天他罕见地发火,钱博没往陈迹身上想,只觉得是他们几个搅和了生日会,惹关雪息不爽了。
钱博憋着没吭声。
伍睿源也不说话了。
傅洋使了个眼色,打发他俩走,自己单独留下来陪关雪息聊天。
昏暗的包厢一角,关雪息靠在沙发深处,单手扶在额前,沉默许久。
傅洋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说:“今晚这件事……陈迹是有错,我也脱不开责任。”
关雪息意外地看他一眼。
傅洋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无论如何我都该把你的心情放在第一位。陈迹只不过是拽了我一把,我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闹成现在这样,害你面上挂不住……”
傅洋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雪息。别人不顾及你,我竟然也上头了。都是我的错,你别难受了好不?”
“……”
傅洋三言两语把陈迹打成了“别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不管是否有意,他说的是实话,关雪息无从反驳。
关雪息刚稍微缓和一点的心情,一下子又糟透了。
他不知道陈迹是怎么想的,可能初衷是护着他吧,见不得旁人在他脸上乱抹乱画捉弄他,但制止就好了,何必动手打人?
他猜得到,八成是有钱博那个惹事儿精出言相激,陈迹一时气性上头,没忍住。
可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的心情就没有陈迹的“气性”重要吗?
陈迹今晚一到场就给他冷脸看,不打招呼,唱生日歌切蛋糕的时候也不出现,这股气八成攒一晚上了,根本不是冲钱博和傅洋,就是冲着他关雪息来的。
陈迹什么意思啊?
关雪息心想,他只是想热热闹闹过个生日而已,陈迹就有那么不爽吗?
巴不得把他的生日会搞砸,把他身边的朋友都赶走是吧?
“……”
关雪息心梗又气闷,委屈混着心酸,低头双手掩住脸,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傅洋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有点慌张:“关雪息,你哭了?不至于吧……哎呀你别难过,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睡一觉大家就忘了,没啥大不了!生日也不是只有这一回,明年我们再——”
“没有。”
关雪息打断他,嗓音竟然很平静:“没哭。你去玩吧,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
傅洋走了,关雪息一个人在角落里窝着,直到散场。
今天散场比预计得早,还不到十二点。毕竟主人家不痛快,客人也难玩得尽兴。
这已经是杨逸然和宋明利尽力暖场的结果了,否则打完架当场就得散。
关雪息强撑起笑容,把人挨个送走。
杨逸然、宋明利和傅洋是最后一波离开的,他们提出送关雪息回家,关雪息拒绝了,买完单后独自一人拿着两个大帆布袋,回包厢收拾礼物。
今晚他收了很多东西,大小不一的礼品盒堆满半张沙发。
但这么多礼物,却没有他最期待的那个。
——陈迹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雪息委屈到极点心里窝火,但现在气也气够了,他什么话都不想再说,只想回家睡觉。
关雪息面无表情地装好礼物,给何韵发消息,告知自己很快就到家了,叫她别担心。
他穿上外套,提着礼物袋子走出KTV大门。
冬夜风急,关雪息一出门就打了个喷嚏。
零下十度的冷风裹着雪花,刀锋般刮过他的脸,为他的十七岁生日打上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句号。
关雪息被冻红了眼睛。
他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虽然这件事好像不大,像傅洋说的,睡一觉明天就忘了。
但他觉得他忘不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又有点冒火,不想就这么算了。
但他去找谁算?
陈迹吗?
关雪息意兴阑珊,突然觉得很没劲。
这种天气不好打车,他踏上人行道,沿着路灯往前走。
凛冽的寒风把细雪吹成了一丝丝白线,前方模糊的雪光里,似乎立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关雪息定睛一看,是陈迹。
不知陈迹是一直等在这里,还是离开后又回了头,见他出来,快步走近了些。
“……”
关雪息心里头的火是一簇小火苗,颤颤巍巍,行将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