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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兵(27)

我的眼前失去光明,但很快,另一个多彩又鲜活的世界重新呈现在眼前。一瞬间万籁俱寂,又一瞬,我又听到各种细微的声音。

手脚不再能动,但很快又在新的手上感受到了他的温热和柔软。

主要感官都没有什么间断地移植过去,这是艾登要求的,他怕长久地处于黑暗怀中会让我产生焦虑。

那之后就是更加细微的脑部手术,新的义体有更丰富的感官系统,是军用义体人上没有设置的,在脑的接驳区域也没有留有那么多通道。

渐渐地我感受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疼痛、痒、热和凉,甚至是轻柔的触摸所带来的那种战栗,身体每一处的感觉都钜细靡遗地传达到脑中。

这种感觉,甚至比我还拥有肉体的时候还更加丰富和立体。

新的脑部预留空间更大,原本的脑的防护壳以及自主运行的维生系统也进行了升级。整个手术持续了十余个小时,艾登都未曾从我身边离开片刻。

从操作台上下来,我走路都有些磕绊,像孩童蹒跚学步。艾登扶着我拉着我,我攥痛了他的手,他也只是皱皱眉。

我可爱的弟弟,真的很会演一个爱人。

这之后我又做了几项基本的检测,我们就一同离开了实验室。艾登先去迅速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就要带我去吃饭。

新的身体有味觉系统和消化系统,但我对食物仍是没有多大兴趣。艾登在这方面与我就完全不同,他非常重欲,无论是食欲还是性欲,都不会加以克制,总是即时地满足自己。

回到房间,艾登便要与我试试性能力方面的机能,被我拒绝了:“医生建议新的义体都要有一到两个月的适应期。”

“一两个月,父亲都回来了……没关系的,来吧!”

“今天不行,太容易失控,我以前换义体时捏碎过十几把训练枪械了。明天我开始适应训练,尽量缩短适应期。”

“那你什么都别动,我来。”

就算是用上了精密的义体,我还是可以选择不用面部表情来表达情绪。我心中想笑,但仍是动也不动,让他稍有些害怕,又有点焦虑,说:“那……真不做的,我就看看你,摸摸你,好吗?”

我于是脱掉衣服,躺到床上,他果真没做出太过火的举动,只将我搂在怀里爱不断抚着我。

我在他不厌其烦的抚触中渐渐睡着过去。一觉醒来已是天亮,见他睡在我身边,将我搂得紧紧的。

我想推开他,又怕控制不好力道,不大敢动,就如此一直看着他的睡颜,等他自己醒来。

到了现在,我已经很少会觉得他的这副身体原本是我的,应当属于我了。仿佛这个样子,就该是他才对。

对于一个贫民窟的孩子来说,这张面孔的确过于精致,身材也稍显瘦弱。而他正是个精致柔弱的人,带着一种特有的脆弱感,和某种致命的毒素。

但他若是想演一个完美的爱人,那我一定会感到被饱满的爱意包围着。他愿总是触碰着我,与我讲各种琐事,或是一些低级的玩笑。他将我更换下来的破损的旧义体摆在卧室里,说这是他的初恋,要留下做个纪念。

他陪着我做各种义体适应的训练,带我到林子里打猎,教德文服从我的口令。

不过那只大型犬自始至终也不和我亲近,只听从艾登一人的命令。

对此他有些抱歉,说:“我也没办法,德文已经十几岁了,是个固执的老家伙。要不我们一起养一条小狗吧?”

德文吠了两声表示不满。

艾登又去安慰那条老狗,说就算有新的小狗也不会不爱他的,他还是大哥,不过给他找个新的小弟。

每当看到他和狗在说话,我便会觉得他本质上其实应该是个温柔的好人,不然不会得到动物的信赖。

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让我看到他的天真和直接,让我感到某种割裂。

他的本质与性格上的割裂,精神与身体上的割裂,意愿与行为上的割裂。他像是一个老人住在孩童的身体里,有时又像一个孩童住在一个成人的身体里。但他无时不刻都是充沛的,以虚伪与真诚将我紧紧包裹起来。

我享受着这种包裹,也在等待这场戏剧的落幕,只是希望这场戏能更久一点,更长一些,结局来得更晚一些。结局如何已不重要。

第23章

艾登说父亲这次外出办事,大约还要一个月才回来。月底他有一个拍卖会要出席,刚好我义体适应得也差不多了,他便叫我陪他一起。

在此之前,他说是彻底检验我义体的各项功能的时候了。

在他的卧室里,我们除尽衣物,一前一后地站在镜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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