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K。"我装作没有发觉这一切,凑上去轻吻了他。
K的吻仍旧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回吻了我。
他用清晨特有的嘶哑低沉但又温柔的声音问我,“能起来吗?你自己去冲个澡,还是我陪你去?"
“没关系,我自己来吧。”
我站起身来,发觉自己浑身酸痛,股间也不太舒服,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我昨晚睡得很好。
K说:“那我去弄些吃的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我迅速地冲了个澡,从浴室出来之后K还没有回来,我有些紧张地在房间里转了转。他当年和小凡一起住的住区己经拆掉作他用,K苏醒后申请了和我同级的宿舍,摆设上和我那里没什么区别,但我还是觉得这里更加舒适。
K回来了,手上提着个大箱子,打开在桌上摆开,有煮鸡蛋、奶酪、牛奶、水果拼盘,奶油蛋糕,还有闻起来很香的三明治。
K说:“我找到了当年认识的老厨师弄的这些,他竟然还在食堂做饭,都是天然食材的食品,火鸡腿三明治,你尝尝看?”
我狼吞虎咽起来,K看着我,自己没吃。我吃着吃着就发觉到这一点,突然怔住,回忆小凡吃饭是粗鲁还是斯文,一时间想不到结论,我翻起了影像记录,将小凡吃饭的片段都调取出来,横向对比。
K总是会给他最好的,他从小没缺过吃喝,大部分时间都细嚼慢咽。但若是吃到特别好吃的东西,也会不顾形象大快朵颐,甚至弄得满脸都是,K会帮他揩去。
“怎么了,不和胃口吗? ”见我停下来,K问。
“很好吃。”我说著将刀叉换了手,将食物切成小块取食。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想更像小凡,还是不去像他。
K对我说:“昨天实战任务完成得不错,今明两天休假,调整调整状态。你想去哪里玩吗?或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之前在克隆人部队我从来没有休假的特遇,一时间也想不到想做什么,我只想和K在一起,于是问:“你呢? ”
K说:“如果你想,我陪陪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想到远一些的地方去,看看没看过的地方。”
提出这个要求之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之前的二十年间我从未萌生过这个欲望,除去被派遣到他处协助杀虫,我从未主动离开过基地。
“没问题。”K说。“具体想去哪里,想过吗?”
我摇揺头。
“你见过大海吗? ” K问我。
我仍是摇头。
K起身,说:“我去弄辆车,你回去准备准备,我们马上出发。”
K找来的车款式有些老旧,是一个双人的小型陆行车。他稍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说:“试了几种,都控制不好,近些年的科技实在让人摸不著头脑,到底还是老古董了。凑合一下吧?”
“没关系,挺好的。”我坐到副驾上。
K调整了一番,输入导航,又将系统调为全手动挡,油门一踩到底,车飞驰出去。
近年地面交通己非主流,一路上畅通无阻,K将车开得越来越快,我看向他的侧脸,见他温柔平静的眼眸之中有一丝丝兴奋,他是喜欢速度,喜欢冒险的人吧。
“K,退休之后,”我对他说:“你应当弄一辆飞行器试试,速度更快。”
K专注看着路,闻言向我瞟了一眼,笑着说:“那是当然。”
“你会开吗?”他又问.
“我会。”我说:“有全自动档。”
K笑意更浓,他说:“零驶不能太过依赖电子系统。我不是说过,不要相信机器,如果……”
话说到一半他马上意识到不对,止住了话头。
我假装没有注意到异常,说:“比起驾驶,我还是更喜欢乘坐,风景很美。”
“是啊,秋天了。”K说。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车内寂静下来,我开始回味之前的对话。我说风景很美,奇怪,我懂美与丑吗?我一直以为对美与丑的鉴别能力是后天获得的,是与个性与灵魂绑定在一起的,现在想想可能是先天就有的一种认识吧,只是我从来没有留意过。
车子全速前进,只过了半天,我们便抵达了目的地。
K将车停到路边,我们穿过路牙,穿过人行道,翻越绿篱,走出宽而紧密的绿化带,细碎又混杂的轰隆声猛地向我扑来,眼前一片不见边际的蓝色,浸润的风中有咸腥的味道,我好似堕入混沌的全新的信息流中。
习惯之后,我发现那不是轰隆声,海浪是温柔而有序的,不多不少,不急不缓,总是会抵达到岸边。
眼眶有些发酸,我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K轻轻揽住我的肩,说:“沙子很软,把鞋脱了试试吧。”他说着蹲跪在我面前,托起了我的一只脚。我一愣神,他己经熟练地将鞋和袜子一同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