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没吃,就一起吃。”聂靖泽神色敷衍,不欲与他多说,径直迈步往餐厅里走。
迎宾的服务生上前来引他们入座,询问起位置偏好时,聂靖泽望向粟息。
粟息没有说话。
聂靖泽拧起眉来,“就当作你帮我挑手表的谢礼。”
粟息迟疑一瞬,接受他的说法,“靠窗吧。”
迎宾将他们引到靠窗的桌位坐下来。
点单的服务生目光在两人之间绕上一圈,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手中菜单递给聂靖泽。恰巧电话铃声响起,聂靖泽接过菜单,又随手转给粟息,起身接了一个电话。
粟息翻开菜单,不由得愣了一瞬。
进门时环顾餐厅环境布置并未认出来,看到菜单时才骤然想起,这家餐厅他似乎来过。还是和聂靖泽一起来的。
大三那年他过生日时,不再组织其他人开生日派对。他将聂靖泽约出来吃饭,且提前在餐厅内预定了生日蛋糕。只是那蛋糕最后大半进了他的肚子里,聂靖泽一口未吃。
吃完饭以后,他又拉对方去楼下商场,半是逼半是诱地让聂靖泽给他买下一件衬衫做生日礼物。那大概是和对方在一起以后,他从聂靖泽手中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他甚至心血来潮买了针线,要在衬衫胸口的位置缝上聂靖泽的名字。聂靖泽第一反应便是反对。甚至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如果粟息这么做,他会把衬衫丢掉。
粟息举着手中的细针思索数秒,最后退而求其次地将字缝在了衣领下方,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然而他实在是没有使用缝针的天赋,最后只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聂”字,剩下的名字也就此作罢。
对于那些不太好的记忆,所有人大抵无一例外,都不喜欢旧地重游。餐厅的装修风格早已换了又换,他猜想聂靖泽大概是早已经不记得这件事,所以才会过来吃饭。
粟息稍稍回忆了一下聂靖泽的口味,对着手中菜单报出几样菜名来。
聂靖泽打完电话回来,从服务生手中要过点单内容看一眼,面上神色却不似满意。粟息神情诧异,要开口时,却被对方出言打断:“这些菜都划掉。”
粟息愣了一秒,转头望向窗外,没有说话。耳旁翻页的声音响起,数秒以后,男人熟悉的声音接踵而至,报出几样口味与粟息点下的菜色口味截然相反的菜名来。
粟息落向窗外的眼睛轻轻一眨,忍不住有些怅然。两年过去,人的口味多多少少都会发生改变。他这样的行为,自作聪明不说,更像是故意想要唤起对方过去和他恋爱时的记忆,从而来暗示对方些什么。
他却没有发现,聂靖泽换上的都是他喜欢的口味。或者说是,聂靖泽点的都是两年以前的他最爱的口味。
只是这两年来他的舌头不再如以前那样娇贵,吃东西时甜辣皆可,自然是不会发现。
作为当事人的聂靖泽,更是不曾想过,他在吃饭口味上这样迁就另一个人,追其根本会是什么缘由。
两人吃完饭,聂靖泽带他下楼去看手表。
站在柜台前时,粟息一眼便认出来,当年他也曾站在相同的位置,给聂靖泽买过一块手表。他情绪不高,余光朝聂靖泽垂落在身侧的手腕看过去。
当年聂靖泽不戴那块手表,多半是出于对送礼物的他的不喜。而今,对方手上已经有了更好的腕表,更是不会需要他送的表了。
曾经他买来送给心上人的手表品牌,如今被他的心上人买来送给别人。粟息轻扯唇角,兀自笑了笑。
当他是在对着柜台发呆,聂靖泽曲起指节在玻璃面上轻叩两下,“愣着做什么,帮我挑一款。”
粟息收回心中思绪,目光从柜面上一扫而过。
片刻以后,他指尖下落,在当中一款上点了点,语气平静道:“我猜,钟情应该会喜欢这一款。”
聂靖泽顺着他的指尖投去目光,却倏地皱起眉来,良久没有说话。毫无由来的,他脑中浮现出许多年以前,粟息送给他的那块腕表。似是不太喜欢,他开口道:“换一款。”
粟息依言换了一款,口中仍不离钟情的名字:“他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你可以买镶钻的。”
聂靖泽仍是沉默。许久以后,他语气平常地开口:“你挑一款,你自己喜欢的。”
粟息微微不解,侧过脸去看他。
聂靖泽面不改色地回望他,“让你挑,你就挑。”他语气一顿,又漫不经心地挑唇补充,“总归不是要买给你。”
粟息了然地收回目光,凝神去看,最后挑了一款自己喜欢的腕表。
聂靖泽看也没看,便叫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取了包起来。
从商场离开时,聂靖泽嫌他走得太慢,先行搭电梯到地下车库里去取车。粟息从一楼大门口走出,站在车库出口旁的路边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