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乖乖拿起筷子继续艰难的吃着。厉水看他筷子拿得颤颤巍巍,起身去厨房洗了个勺子过来放到了他碗里。
邢舟终于在厉水“凶恶”的目光下筷勺并用完成了艰巨任务。
生病的邢舟睡神附体,刚吃完午饭没一会儿又窝在厉水怀里睡着了,厉水扯过沙发上的一条毯子将邢舟裹住,邢舟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厉水腰侧的衣服无意识的揉捏,他记得之前看过一则文章,说这样的睡眠行为是缺乏安全感的表征,不管该说法是否有科学依据,他知道此刻的邢舟是真的缺乏安全感。
厉水拿出手机搜索了“刑立江”,浏览器上五花八门的搜索结果,他翻了好多页以后才找到一则八年前的新闻——“C市优秀刑警为救养子牺牲”。
文章只在开头简要的概述了事情经过,大篇幅则对警察职责和伟大父爱进行了歌颂,最后的配图是一个女人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厉水几乎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男孩就是邢舟。
他是背对着镜头的,相机恰好捕捉到了他的发顶,那里有两个可爱的发旋。照片里的女人搂着小女孩无声的哭泣,只有邢舟独自跪坐在一边捧着黑白照,仿佛有一道无声的墙平地而起,将三人分成了二对一。
厉水用手触了触照片上邢舟的头发,心中顿生一阵心疼,应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堵可怕的高墙再也没有消失过,而他的邢舟一个人在这堵墙里孤单的活了八年,到最后连靠近墙的机会都没有了。
从邢舟之前的话语里,厉水可以听出他对妹妹邢玥的爱护,可这个小女孩究竟在用什么回报哥哥对她的爱?
对于别人的想法,厉水无从揣测,也无法干涉,他只能牢牢的抱着邢舟,让邢舟知道自己并非孤独流浪。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屋里依然温暖明亮,邢舟醒来的时候没有立刻睁眼,他仰躺在厉水的大腿上,感受着他的体温,他已经近两个月没有与厉水有过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了,而昨晚到现在,他好像在弥补什么一样一直缠着厉水不放,可依然不够。
邢舟知道,厉水为了陪他没有回家,此时的厉水本应该坐在热闹喜气的红色里,伴着欢声笑语和父亲下棋,亦或是吃着那一桌“龙凤呈祥”“年年有余”,在炮竹声中收下一个爱意满满的红包,而不是在只有两个人的室内陪他从白天沉默到黑夜。
他心中对厉水感到抱歉,更对厉父厉母万分愧疚,可他无法放开厉水,然后大无私的说:厉水,你回去吧,我可以照顾自己。
真实的他俗气又自私。
“小舟,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已经晚上八点了。”
八点了吗?
邢舟睁眼,从厉水身上起来。
厉水的腿陡然失去所承之重,顿时一阵酸麻,他撑着扶手起身,给邢舟把电视打开了。
“先看会春晚,我去煮饺子。”
“去吧。”邢舟点头,厉水一说,他还真有点饿了。
春晚正在演小品,是蔡阿姨和潘大叔这对经典的互怼cp,邢舟挺喜欢他俩的,不由得看得直笑。
厉水在厨房听到邢舟的笑声,探出头看了一眼,邢舟正对着电视机乐,厉水突然心情大好,邢舟终于笑了。
等厉水再次回头看的时候,意外的在门口看到了原本坐在沙发上看小品的邢舟,他正倚着门框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不是在看小品吗,怎么跑过来看我了?”厉水边用漏勺捞饺子边问道。
“因为你比小品好看。”邢舟说这种话的时候从来脸不红心不跳,那一瞬间,厉水几乎认为从前那个邢舟又回来了。
邢舟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厉水的腰,黏着他四处走,“厉水,我一个人有点怕。”
不,从前的邢舟并没有回来。
“别怕,饺子马上出锅,稍微等一下。”厉水语气非常温柔。
邢舟“嗯”了一声,依然抱着厉水不撒手,“我等你。”
厉水无奈,只能任由他抱着,然后艰难的完成酱料配制和饺子装盘。
饺子是带着年味儿的食物,邢舟和厉水面对面坐着吃饺子,背景音是春晚,还真有点除夕夜的感觉。
人生第二十一个除夕夜,他和厉水一起度过。
不远处的市中心大钟敲响午夜十二点报时的时候,邢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粉色打来的,他走到飘窗边接通了电话。
“水袖,春节快乐!”粉色那边是嘈杂的鞭炮声。
“春节快乐!”
“听你声音好像不对啊,感冒啦?”
“这你都听出来了?对,有点发烧。”粉色有时候心思敏锐的不像一个男性。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