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84)
他对婚姻和爱情的所有信仰,都葬送在这个寻常午后的书房里。
空气长久凝固着。时温趴在沙发上,全身惨不忍睹。
……
大概用了一点时间,万重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才意识到现在这个场面是由自己造成的。杀人之后再来道歉没有用,也不是万重为的行事风格。
他慢慢靠过来,伸出手,轻轻拨开时温的头发。
时温一双半阖的眼睛里一丝生气也无。万重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舒展的眉,弯弯的眼,微翘的鼻尖和唇角,如果忽略脸上那些痕迹,怎么看怎么可爱。万重为想,时温笑起来是更可爱的,像一团暖风扑过来,让人懒洋洋的只想窝在他身边睡个懒觉。可是他好久没见过他笑了。
这么可爱的时温,是不该遭受这些磨难的。
这么独一无二的时温,只能是他的,任何觊觎他的人,都该死。
万重为把手往下移至他的鼻端,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洒在指尖。仿佛还不满足,又移到微张的两片唇上,指腹压上去,轻轻揉搓。
时温像个丧失了意识的人偶娃娃,任由万重为悔恨、愧疚、疯魔。
登山绳解开之后,万重为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时温手腕已经磨烂了,万重为小心地解开绳子,用脚踢得远远的。书房里没有常备药,医药箱在一楼最里面的杂物间里。
他已经走到门口,又停下了,回头看一眼还躺在沙发上的人,走了回来。他不能保证去楼下拿药的这段时间内,时温能安稳躺着等他回来。事实上,他现在对每一个不在时温身边的时间片段都有一种不能掌控的恐慌。
他走回沙发,找了一条毯子将时温裹好,然后把人抱起来,出了书房。
他下楼的步子很稳,时温也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发顶。杂物间和地下室连在一起,下来一楼,往左拐进去,穿过一道二十多米长的走廊,就能看见杂物间的大门。
时温意识昏聩中,被走廊上一面镜子折射的日光打在脸上,突然清醒过来。
他被抱在一个人怀里,脸贴在对方坚硬的胸膛上,有力的心跳从耳边压过来。稍一抬眼,万重为紧咬的下颌和固执的薄唇就出现在视线里。
刚刚经历过的那些不堪和恐惧毫无征兆冲进大脑。他猛地挣动起来,张嘴咬到万重为手臂上,鼓胀的肌肉甚至硌到了牙齿,嘴里瞬间就涌出铁锈味。
万重为一时吃痛不防,竟被他挣脱了出去。
毯子被甩到地上,时温踉跄着往后撤。万重为怕他摔倒,下意识去抓他手臂。走廊逼仄,时温哪里能躲得开。
极端的恐惧让他看不清东西,只是疯狂挣扎,像应激,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吼叫。
万重为被毯子绊了一下,又被他抵抗的状态惊了一瞬,迟了半步,时温就冲进了旁边的小厨房里。
那个小厨房不太常用,只偶尔做一些点心之类的小食。如果万重为不回来吃饭,平叔他们会用它简单做点菜。操作台的盘子里有一把水果刀。等万重为追进来的时候,时温已经把刀抓在了手里。
他看起来慌乱而歇斯底里,拿着刀抵在身前,握刀的手抖得毫无方向。
整个大宅里都很安静,牙齿的打颤声和急促地呼吸声,从时温濒临崩溃的身体里泄露出来,让万重为不得不冷静下来。
怕时温伤着自己,万重为没敢再上前,他压低音量,尽量看起来无害且值得信赖。
“阿温,把刀放下!”
时温的瞳仁没有焦点,举着刀的手乱挥,头偏在右肩处,喊出的声音破碎不堪:“不要!我不要!”
电光火石间,万重为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边趁他闭眼的间隙去抓他手腕,一边说:“阿温,你别怕,地下室已经——”
“被封死了”这四个字还没说出来,万重为只觉得小臂倏然一凉,血沫喷溅出来,飞落在雪白墙壁上。
刀掉在地上,“当”一声脆响。时温被那抹红色激红了眼,他能看清了,也在那红色中肝胆俱裂。
完了,他心想,这次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记住教训。还是要被关去地下室吗?或者要被捆在哪里?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从厨房另一边冲出去,慌不择路,沿着楼梯往下跑,踉跄了几次,差点摔倒。万重为在后边喊他的名字,心急如焚,但不敢追得太急,怕他真的摔倒。
楼下是车库,一共停着四辆车,三辆轿车,一辆商务。
万重为冲下来时,只看到空无一人的车库,没有时温的影子。
“阿温,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没有要把你带到哪里去。地下室我已经让人用水泥封上了,你相信我。”万重为一只手握住还在冒血的手臂,压着极速的心跳和喘息,试图轻声细语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