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67)
梁明照很默契地没再追问下去。
万重为从不限制时温的行动,但无论去哪里,都会让司机和保镖跟着。这些人都换了,不是之前那两个,保镖也成了两个人,就连时温上厕所都寸步不离。
时温腿伤好了之后,只出去过两次,都是去图书馆查资料。他变得有点害怕人群,就算他以前也是个不喜欢扎堆的人,但现在这种状态尤为明显。他怀疑他在外面的每一个行为举止万重为都知道,因为每次出门回来之后,万重为都对他格外有耐心,沉默地抱他很久。
这种无声的安慰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时温压抑太久的委屈涌上来,瞬间红了眼眶。这种情绪他控制不了,就像吃到苦瓜会难受,吃到蛋糕会开心一样。
甚至有一次,在万重为抱着他的时候,时温也回抱住了他,尽管不像以前那么坚定,但那手心的温度、炙热的眼眶,还是让万重为大受鼓舞。
这小小的回应,是时温出事之后给予万重为的第一次。
后来直到过了很久,万重为常常想,如果当初不是做了那个错误决定,他和时温的苦难或许到此为止。可是就如他说过的那句话,人终将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也不例外。
时温不再借助工具走路之后,万重为便让他搬回主卧。时温有点拒绝,但是万重为没给他机会,也没征求谁的意见,直接将客卧里时温常用的东西搬回了主卧,亲自动手。
两个人相敬如宾睡了几晚,万重为不勉强时温,也进退有度,这让时温松了一口气。
只是有几次,时温半夜被热醒,都是被万重为搂在怀里的,明明晚上睡前他们还分隔在床的两端。
有时候是被压醒。万重为长手长脚,把时温扑在身下,硬邦邦的体重像一堵墙,岿然不动。时温难耐地活动一下手脚,试图把人推开。万重为也不知道醒没醒,反正眼睛没睁开,手臂却用力收紧,只是很巧妙地躲开了时温受过伤的腿。
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了。直到那晚万重为喝了酒回来。
万重为刚开始伸手过来搂他的时候,时温没有太大反应,直到那只手换了方向,掀开睡衣下摆探了进去。
这意味很明显了。
时温猛地睁开眼,全身肌肉紧绷起来。他们已经太久没做,自从出事后,连亲吻都没有,拥抱也是单纯的肢体行为。
黑暗中万重为的呼吸很粗很重,带着淡淡的酒味,打在时温脖颈后面,让他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时温抓住在他身上四处游走的手,用力握了握,拒绝的意味明显。但万重为不为所动,他想做的事,永远都会做下去,除非他主动停止。
时温什么都阻止不了,咬着牙承受。
粗粝的指腹和滚烫的掌心划过腻白的肌肤,转而向下探去。时温轻微发着抖,牙齿咬在下唇上,发出一声闷哼。
万重为动作一顿,在黑暗中看见眼泪折射出来的萤白的光,低头吻上去。
他温柔地吻着,动作却不停,力度和速度丝毫不减,像个分裂的分子式,怎么也让时温计算不出两者之间必然的联系。
……
黑暗和寂静让感官无限放大,渐渐地,时温的大脑开始混沌,思绪飘散,飘到那个囚禁过他的冰冷地下室里。
他像一个漂浮在空中的观察者,看着蜷缩在地上全身是血的自己,而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在对他施暴。满目都是不堪和鲜血,满耳都是闷哼和呜咽。有电话铃声不断响起,一声嗤笑传来,然后被挂断。
如此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恶心感不断袭来,时温崩溃大喊:“万重为!”
——那是电话接通时,那是那声“嗤笑”传来之前,那是那场施暴还未发生时,时温唯一想要喊出来的名字。
然后问出了那句他从不曾说出口的诘责。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拼了命地逃,不是怕死,是怕被抓了那些人威胁你怎么办?你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时温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凭着本能在喊叫,尽管那喊叫在人听来声如蚊蚋,但这已经是他最激烈的情绪了。
“你接了电话,我想让你别来的,可是我吐了好多血,根本说不了话……我想跟你说别来,只要你别来,就不会受伤,就还能好好的工作生活。我无牵无挂,死了也无所谓的,你不一样,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你还有仇要报,可是……可是……”
“你挂了电话啊……”
他好像魔怔了,喃喃重复着“你别来”,语无伦次,呼吸也跟不上,眼泪流了满脸。
他又笑起来,边哭边笑,“你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