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112)
祁望一碗面下肚,一抹嘴,说“我去楼道里抽烟”,又走了。
拖拖拉拉收拾了半天,其实哪有什么可收拾的,拖延时间倒是真的。
时温坐在沙发上,交叉双臂,冷眼看着,直到万重为再无什么可收拾。
“我走了。”万重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行李箱,赖在时温这里三天两夜之后,终于像个成年人那样能正常说话了。
“等有时间……再来看你。”
多余的话没了,万重为再不舍,也得离开时温的世界。
“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好好保重。如果有事,可以打给褚冉。”
他不敢说“打给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也没再提“可以做朋友”的要求,时温最不需要感情绑架。
他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祁望扔了烟,上车前说自己手机落在楼上了,上来取。
时温打开门见他去而复返,知道他有话说,也不急,就等着。
祁望心里难免感叹一句,到底是不一样了。感情和谈判一样,双方的需求和位置变了,态度自然就变了。
“多久不回公司了,褚冉来弄不走,只有我来了。”祁望把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塞进口袋,欲言又止,“其实公司的事是小事,主要还有……总之他得回去了。”
祁望没再说下去,时温也不会问。下楼前,祁望又说:“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说罢笑笑,脸上却压着心事。最终还是摆摆手,说了声再见。
第58章 失联
6月份时温的课题告一段落,便请了假,跟梁明照打了个招呼,一个人飞去了西北沙漠。
大家在县招待所集合,当天晚上报到之后,举行了简短的欢迎仪式和赛前准备,并且根据以前的赛事成绩给大家分了组。
十个人一组,围坐在一桌,很快就聊得火热。
时温不太说话,听得多,被组员们的热情带动,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他早些年就十分向往这个徒步赛事,多场马拉松成绩算说得过去,报名之后很快就通过了审核。
大家情况差不多,都是热爱徒步和马拉松的跑友,各自分享了自己的赛绩,对接下来的比赛充满期待。
赛前有两天准备时间,大家熟悉了路况、应急处理、补给点、安全风险防控、通讯设备等。在一个天清气朗的早上,随着号令枪响,百余人的队伍正式出发,开启为期四天三夜共计121公里的戈壁徒步之旅。
第一天很顺利,时温所在小组十个人基本步调一致,晚上大家在一处风蚀土丘下扎好帐篷,吃了简单晚餐,便立刻整顿休息恢复体力。
风沙鼓噪,戈壁萧疏。
悬月挂在夜幕上,在这片经历过千万年风霜侵蚀的土地上,人的那点爱恨情痴渺小而无用。
时温倚在帐篷前的一块土石上,盯着头顶上的月亮发呆。
“在想什么?”一个人影走过来,紧挨着他坐下,手伸到眼前,递过来一罐啤酒。
是热的,烫过了。
“没想什么,”时温说,“就是觉得自己以前那些悲天跄地的情绪挺可笑的。”
“是吧。”那人也跟着乐,眉眼微挑,骨子里的洒脱和傲气跃然脸上,“来这古战场上走一圈,被这浸透着金戈铁马的冷风一吹,哪还有过不去的坎儿。”
两个人碰一下易拉罐,仰头把啤酒一口干了,顿觉心中畅快。
“刚看到分房名单的时候,看名字还以为你温柔内向,真想不到你这么洒脱。”时温说。
白离莞尔:“队长说,让咱俩住一间,除了赛事成绩相当,还有个原因就是咱俩名字看起来都文质彬彬。”
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着,时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在。他和白离在招待所同住一间,特别投缘,很快就熟络起来。
一罐啤酒下肚,两个人便分头回帐篷休息,明天还有将近四十公里徒步,他们不敢马虎。
第二天的行程渐渐深入戈壁腹地。
原本结伴而行的队伍也分散开来,有时候走个十几公里也见不到一个同伴。
时温按定位和沿途标识一刻不停前行,有时候能看见远处影影绰绰的身影,是白离,有时候看不见。他并不胆小,也适应极限运动的孤独性和排他性,但他仍在看见队员身影时心头落定很多,这是人之常情。
风沙呜咽,天地静谧,对大自然的敬畏在每个人心头压着,对它的挑战又让每个人热血沸腾。
这段徒步之旅途径沙漠、风蚀雅丹、戈壁、盐碱地和砂石等复杂地貌,昼夜温差极大。就算赛事组做足了预案,仍有意外发生。
祁望接到梁明照电话的时候,正在参加术前最后一次全科会诊。一群脑科专家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一大堆听不懂的医学名词让他心慌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