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食言(42)
他想,如果你一想起我来全是不开心的往事,那不记得了也没关系。
谈小凡在医院住了两个月。
他出院那天,裴清昼买了一大捧小雏菊来病房。
下午,阳光正好,病房门打开一半。
裴清昼站在病房外,他看见谈小凡坐在床尾的阳光下,小念正忙着收拾行李。
谈小凡红着脸问小念:“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你知道许星燃他是单身吗?”
小念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回答,于是他只得摇头。
好在谈小凡并没有追问,他正低头专心把玩手上的一条细项链。
那条细项链很普通,红色手编绳,项坠是枚素圈戒指,戒指上花纹繁复,倒不像是现代工艺制品。
这枚戒指是裴清昼母亲临终遗物。
裴清昼出国前送给谈小凡,补作今年的生日礼物。
谈小凡出院当天,裴清昼没有露面,他只是把那捧小雏菊轻轻放在了病房门口。
裴清昼站看着谈小凡和小念说笑,在门外,他口吻虔诚的说:“感谢让他还活着,让他爱笑,哪怕不记得我。”
造化弄人。
裴清昼不知道的是,在危险来临那一刹,生死关头,谈小凡手心里还紧紧握住他送他的这枚戒指。
第28章 ·坏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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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失忆症的不确定性,即使谈小凡已经出院,但他仍不能马上独立生活。
谈小凡自己不爱麻烦人,总说不算事,可其实身边人没一个能真放心。
回家住,两周多一点儿,早上谈小凡在刷牙时感受到剧烈牙疼。
他把嘴张圆,对着洗漱台的镜子照,好像是下颌上有一颗牙生了龋齿。
因为谈小凡,这学期小念已经耽误了太多课程,在辅导员催促下,他上周不得不立即返校。
小公寓附近就有社区医院,谈小凡到了医院门口给小念打电话报备。
结果正通着电话,谈小凡手机突然关机了,之后,任小念再怎么打都始终没有接通。
情急之下,小念只能把电话拨给许星燃。
许星燃工作日上午有校乐团合练,手机肯定不带上台,所以到头来他也没能接到小念的电话。
通过这几个月,小念对裴清昼有了很大改观。
他相信裴清昼是爱他哥的,甚至,他相信这世界上和自己一样爱着他哥的人只有裴清昼。
在最后,小念还是打给了裴清昼。
接到小念来电时,裴清昼正在会议室开会。
偌大会议室,几十位公司董事,动辄数额庞大的项目,助理举着手机推门冲进来。
然后,裴清昼没有丝毫犹豫的就丢下了所有人和事。
自谈小凡失忆以来,裴清昼就又在他身边添了些人手,但决不监视,只为保护。
中午时分,裴清昼找到谈小凡的时候,谈小凡就坐在社区医院门口的长椅上。
木质长椅后有一排不高不矮的树,树冠很大,树荫密密实实。
谈小凡穿着白T恤和运动裤,手捂着半边面颊,正低头发呆。
裴清昼把车停靠在路边,他人都走到谈小凡面前了,谈小凡都没瞧见他。
谈小凡从地面上捡起片枯树叶拿手里,裴清昼脱了西装外套,挂臂弯上,轻轻坐到长椅另一端。
“医生都去吃午饭了,挂的号早过了。”裴清昼看了眼谈小凡,含着笑说。
谈小凡听到有人跟他讲话才回过神儿,他下意识转头,抬起眼皮,于是直接撞进了裴清昼眼眸。
住院期间,谈小凡已经不认识裴清昼,故而从时开始起,裴清昼还没一次能和谈小凡像现在这样独处。
失忆症让谈小凡变得犹如惊弓之鸟,警惕又胆小,裴清昼不敢接近,他怕谈小凡会痛会受伤。
“您…您怎么来了?”谈小凡知道自己犯了错,他没去按时看病。
裴清昼把手里的冰矿泉水递给谈小凡,解释道:“小念打给我,他说联系不到你,很着急。”
谈小凡接过矿泉水,把瓶身贴到自己已经肿起的半边面颊上镇痛,他讷讷地说:“手机出门前忘记充电了。”
裴清昼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谈小凡,他柔声问:“怕看医生?”
谈小凡和裴清昼还不熟悉,他是又埋下头去才肯红着脸点点头。
裴清昼怎么会不知道谈小凡怕看牙医呢?
以前谈小凡就和他说过的:“哥,我很小的时候爱吃糖,牙齿坏掉好几颗。我爸带我去楼下小诊所看牙医,那位牙医手劲儿特别大,看完之后疼得我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吃糖。”
谈小凡和裴清昼说这句话的那年,是他跟在裴清昼身边的第三年。
那年夏,裴清昼难得有空,他抽了十来天时间,带谈小凡到塞舌尔去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