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徘徊之城(30)
经过无声铃身边的时候向她微微一笑,阳光又开朗。无声铃看到他的胸牌上写着一个“丁”。
玫瑰马俱乐部里私下流传着一则八卦,说曲文夺喜好虐待,尤其喜欢良家处子。在国外玩出人命才被撵回久安,却变本加厉,在别处有一间专用小楼用来圈养“奴隶”。
关上门,小丁放下手里装着药草球的托盘,用遥控器合上全部窗帘,天花板上垂下投影幕,影像的播放为昏暗室内映照出闪烁的光。换了衣服的曲文夺没有踏进按摩浴缸,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戴起了眼镜,看着一页页密密麻麻的调查资料,淡淡地说:“看来这个SPA的时间会有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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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享载说有点偏头痛,想要找人按摩一下。风云过到理疗科找了位大夫过来,又被赵享载支开去买咖啡。
“怎么个痛法?”大夫双手按上赵享载的头,被口罩阻挡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赵享载捉住了他的手,在无名指和指环上轻吻一下:“大概是对你的相思病犯了吧。”
大夫抽回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消毒湿巾撕开:“建议这位患者去开颅,换个脑子。”甘拭尘摘下口罩,一边在高级病房的沙发上坐下一边擦手。
赵享载看他的脸,啧啧有声:“不愧是我的初恋,十年过去美貌丝毫不减。”比了下自己的无名指,问道,“戴婚戒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
甘拭尘叹了口气:“我今天不想杀人,能不能别逼我。”
赵享载笑得十分开怀。
“这才是我认识的战场波斯猫呢——只会杀人,不会伤人。”而且还是这么小巧的一道,仿佛只是为了告诉赵享载“我来了”。
甘拭尘单刀直入:“你觉得他是谁?”
“一个高超但也拙劣的模仿者。他熟悉你的技巧、习惯,甚至细微的动作,但没有你的气质和魂魄。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赵享载充满骄傲地宣布,“不要小看我对你的爱。”
“再对我说一个‘爱’字,你就永远别想‘爱’了。”指了一下赵享载的下半身,甘拭尘说,“他不需要瞒过谁,看过我战斗的人除了你,都死光了。”无论对手还是战友。
赵享载摊摊手:“现在看来并不是。而且我想你也不会因此而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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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活着的队友,都有可能是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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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拭尘陷入了沉默。
血花由退役特种兵和当年久安最大帮派投资建立,与市政厅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净火小队的消亡与血花破产几乎同时发生,主要人员跳槽、机密外泄、资金链断裂,崩坍速度之快令人愕然,所有股东损失惨重,互相指责互相怀疑,却始终没有找到始作俑者。
这么多年来,甘拭尘也同样一无所获。
如果要问血花破产最直接的受惠者,那实在太多了。作为全球最知名的武装雇佣公司之一,拥有庞大专业的雇佣兵团队、武器研发、安保培训等多种业务,在战争市场上的知名度令人忌惮,也令人眼红。
就连作为血花“故乡”的久安,也有因为吸收血花雇佣兵而一跃成为久安大帮的存在——这个帮派恰好就是大安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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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想过我或许就是那个背叛者?”甘拭尘突然问。
赵享载很仔细地端详着他,没有回答,十分真诚地反问:“关于这个问题,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有欲望吗?金钱,权利,性爱,甚至杀人,人活着就会有欲望,你有吗?”
甘拭尘很难得的露出微笑:“说不准我会有什么怪癖呢。”
赵享载摇摇头,“你没有,什么都没有也不想有,正是你最强大的地方。”
“但你有,所以你有弱点,”甘拭尘说,“如何,要合作吗?”
赵享载凑近了他,问了他一模一样的问题:“你没有想过我或许就是那个背叛者?或许跟你的模仿者沆瀣一气?”甘拭尘没有躲,反而亲密地贴了上去,几乎脸颊贴着脸颊,在他耳边低语。
“毕竟已经见识过真货了,你的审美会允许你通过别人杀死我吗,会允许我拙劣模仿者的存在吗——未来的赵市长?”
赵享载的喉咙里咕噜一声:“你对我的了解真让我兴奋不已。可以上你吗?”
甘拭尘戴起口罩,“我的怪癖里不包含跟死人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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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里,患者跟家属挤满了大厅,一脸愁容。甘拭尘从他们当中走过,无数对生命的渴望在他身边拥挤着,尖叫着,他听得见,但无动于衷。
与其说他活着,不如说是没死。
因为没死,所以就活;
因为没被别人杀掉,所以就没死;
因为其他人都太弱,所以没能被其他人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