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了这棵草(40)
泪水已经干涸,脸上紧绷。陆万格摸了摸脸自言自语:“脸上有点缺水啊,看来临行前的那贴面膜不太好用,需要涂点补水的面霜。”眼睛又红了。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说:“哥哥,你能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陆万格抬起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对着他笑,小姑娘又指了指一旁的女士。
陆万格勉强笑了笑:“可以啊。”
旁边的女人把单反递过来,和小女孩一起靠着江边的围栏。
小姑娘非要多拍几张,摆了好几个pose,女士一直对陆万格歉意地笑,却最终不忍拒绝女儿。
陆万格对着镜头,看着框进镜头的母女和背后的美景,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母女俩离开后,陆万格继续坐在长椅上望着江面。
江水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粼粼波光,仿佛破碎的金子在闪闪发亮。远处的夕阳和江水互相映衬,绵长又温暖。
他小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照片。那时照片都是去照相馆拍,一年拍上一次。
他小的时候排斥拍照,陆万宗每次都许诺给他,任他挑选喜欢的东西,而后抱着他一起去照相馆。
六岁以前的时光,有着模模糊糊的印象,但是和陆万宗在一起的时光,才是人生最美的开始。
人人都说陆万宗难以接近,可是他从未有过这个感觉。
人人都说陆万宗有洁癖,可是在他的记忆中,陆万宗不但和他一起用过同一双筷子,甚至无论他玩得有多脏,陆万宗都愿意抱着他回家。
他少时顽皮,经常打闹浑身是泥,但是陆万宗从无二话,都是牵着他的手。
陆万宗身上好闻的气味,曾一夜又一夜萦绕在他的周围。他中了一种名叫陆万宗的毒,从儿时到现在。他上了瘾,不知从何时开始,当开始知道,已经情深。深入骨髓,与灵魂共存,想到远离他,若刮骨,如抽筋。
陆万格在江边一直待到了天黑,打了一辆车回了家。他暂时无力再去猜测陆万宗的想法,一碰触,心尖抽疼。
曾经想既然戒不掉,就承受吧。哪怕痛苦,亦甘之如饴。
却不曾预料,会这样痛,看不见的伤口该如何修复?
请赐予我百折不挠的勇气吧,让我有可以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即使前途昏暗,即使他永远在云端。
第62章 抉择
陆万格回到家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往楼上走,张楚丽一愣:“你哥呢?”
这些日子周末都是俩人一起,她还以为兄弟二人一块儿外出了。
陆万格心里一痛,脸上却一派平静:“我也不知道。”
张楚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手机响,拿起来一看是陆万宗:“喂,小宗?”
“张姨,小格回去了吗?”
“就刚回来,已经上楼了。”张楚丽往楼上看了看,又问,“我看格子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那边顿了一下:“没事儿。你问问他吃饭没?”
“好,我一会儿去问。”
张楚丽上楼敲门:“格子,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做一点?”
只听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饿,今天不吃了。”
这孩子怎么了?又闹别扭了?
她在门口等了会儿又说道:“那怎么行,我给你做一点,等下你饿了下来吃。”
张楚丽在做饭的时候,陆万宗又打了电话过来:“小格吃饭了吗?”
“没有吃,说不饿。不过我正在给他做。还在长身体呢,哪能说不吃就不吃。”
“嗯,麻烦张姨了,一会儿你再喊他一回。对了,不用说我打过电话。”
陆万宗望着远处,江上偶尔有游轮经过,灯火辉煌。更远的马路上,车灯交相辉映,无声而繁华。
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不同的喜怒哀乐在上演,每个人内心深处都藏有难以言说的孤独。
粉饰太平,从来只能掩饰一时,不能长久。
陆万宗回了青景园。
他习惯了一个人住,尤其是这一年多。偌大的房子,一个人住,孤独吗?其实很少。
上学读书、工作创业以及养他,占据了太多时间,没有时间去孤独。等到公司稳定下来,陆万格已经处在了叛逆期。
说起来,最好的时光,反而是这几个月,他的事业步入正轨,小格结束叛逆期,俩人回到以前的状态。
但是,此时,陆万宗感觉孤独。也许这几个月的时光太过丰盛,对比起来,此刻愈加寡淡。
陆万宗洗了澡,换了睡衣,拿了一瓶红酒,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喝酒抽烟,到天亮。
在多年后的一天,他想起这一夜,仿佛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仪式。
他是一个冷静而成熟的成年人,并不想把自己作得如何颓废,可是,事关重大,他需要慎重思考,慎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