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对,死不起(17)
肖笑知道,这是梁拾维找了人来看着他罢了。他也就死了心,没和谁说起过要离组的想法。
只是,梁拾维三天后再打过来的电话,发过来的消息,肖笑一个也不接,一条也没回。
半个月后,综艺录完了,肖笑回了北京,连公司也没去,直接坐车回了公寓。
打开公寓的门,还没换过鞋子,入眼便看见客厅茶几上一个白色的釉质玉坛。肖笑走过去,蹲在茶几旁,轻轻抚上坛身。
入手冰凉。
他知道,这是外婆的骨灰坛。
毫无预兆的,眼泪成串成串地掉下来,肖笑紧紧抱着坛子,瘫坐在了地上。
外婆去世了,这世上,他再没有一个亲人了。
八点多的时候,梁拾维竟然来了。开了门,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在露台上看到了肖笑。
肖笑坐在台沿上,两只脚荡在外墙边上,低头在一本册子上写着什么。已是入秋的季节了,入了夜,天就泛出了凉意,肖笑却仍穿得不多,更显肩头窄窄的,透着点单薄的少年气。
梁拾维揉了揉眉心,说了多少次,肖笑仍旧喜欢往这台沿上坐,每一次总让梁拾维感到心惊。
他走到肖笑背后,对他说:“下来。”
肖笑没动,晚风吹着他的头发,额前的刘海长长了,碎碎的盖住了眉,有几根被睫毛挑起,随着眨动的眼睛一颤一颤的。梁拾维插在兜里的手一动,随即握了握拳,没有将手伸出来。
肖笑轻声低语:“叔叔,你看,小区里的叶子又开始要调了,又要入冬了,时间真快啊。”
梁拾维皱眉,肖笑的声音很平静,但太平静了,反倒让他生了不安。
他右手摩挲了一下团在掌心的链子,中间那颗光润的珠子被握得久了,莹莹生出了暖意。
他握着链子,准备伸手递给肖笑。
肖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忽的抬高了展示给梁拾维看。他半转着头,指着页面,兴趣盎然地问:“叔叔,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页面上画着一幢小屋,两层的小楼房,风格很有些旧意的古朴,虽没有色调,仍能看得出小屋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虽老旧,但暖人心。
梁拾维看着画,又看看肖笑,把手里的链子放回兜里。他在露台与卧室相连的台阶上坐下,对肖笑招招手:“你下来吧,说给我听。”
肖笑一条腿跨过台沿,纵身就跳了进来。他抱着画,挤在梁拾维旁边坐了。
册子平摊在肖笑屈起的膝头上,他指着那老房说:“叔叔,房子这边上原本有一架梯子。小时候我常常爬着梯子上楼顶,外婆总会在楼顶晒好多东西。夏天吃了西瓜就将籽儿晒干了,放在锅里烘炒一下,特别香;冬天外婆就晒萝卜皮,把萝卜皮切成一条一条的,晒软了,泡在甜醋里,好吃极了。”
梁拾维看着画上空荡荡的墙面:“可你没有画上去。”
肖笑摇头:“后来就没有了。小时候我特淘气,总爱爬上去偷吃,摔了几次狠的,外公见我说不听,就把梯子拆了。”
梁拾维失笑:“难怪你现在也总爱往高处爬,看来我也得把这露台拆了。”
☆、第 24 章
梁拾维失笑:“难怪你现在也总爱往高处爬,看来我也得把这露台拆了。”
肖笑也笑,揉了揉鼻子。刚在风头里吹久了,现在声音有些囔囔的:“外公以为我贪嘴,其实他不知道,我是喜欢站得高高的感受,特别是起风的时候,衣服、裤子就被吹得鼓鼓的,像只大气球,总会让我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是飘在空中一样。”
“那时候我总想,是不是会飞了,就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能去找妈妈。即使飞不了,我这样站得特别高了,妈妈就能看见我,看见我在想她。”
他伏在膝头,侧过头笑着看向梁拾维,眼睛都笑眯了:“你看,我是不是特别笨?”
梁拾维看着他们紧靠着的腿,他顾右右而言他:“你的小时候让我羡慕。”
“嗯。”肖笑点头,回转了脸,下巴埋在膝窝里,“现在想想,我也很羡慕。”他用下巴轻轻撞着膝盖:“叔叔,这几天我总会做梦梦到家,可醒过来就会想起,我没有家了。叔叔,我越来越不敢睡着。”
梁拾维伸过手环着他的肩,他看着册子上的老房,说:“家还是在那儿的,如果你想,可以回去看看。”
肖笑摇头:“连外婆都不在了,家也不在了,我没有家了。”他伸手摸了摸脚面,又转头看着梁拾维,“你忘了吗,叔叔,不是你冷着眼看着我没了家,没了亲人的吗?你甚至没让我回去见上最后一眼。”
梁拾维僵住,肖笑脸上是笑着的,可眼睛里有清冷的亮光,一丝温度也没有。他拢着肖笑肩头的手不知如何自处,只能虚虚地触着,放也不是,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