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同桌是竹马(45)
但他也没必要跟这种人生气,所以只是平静说:“看你站不起来,想拉你一把而已,犯不着把人都想得那么坏。”
说完,他朝林致伸出了手。
手掌干净无痕,不染纤尘,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
覆上去的感觉很温暖,让人不想拿下来。
良久,林致扶墙站了起来,很快收回了手:“为什么帮我?”
杨谦想了一下,囫囵说:“如果你把这定义为‘帮’也行,就像扶路边的老奶奶过马路。没有为什么,想做就做了。你也不用对我有仇意,那事我不计较已经很大度了,而且我这人有仇都当场报。”
杨谦也无意逗留,走到一半时转身说:“哦对了……过了这么久你也没必要躲着我,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雨声掩盖了周遭的一切,杨谦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滂沱大雨中。林致望着那个方向,愣神良久。
手心仿佛还残留着余温,心脏好像轻微颤动了一下。
半晌,他直起身。
正要一瘸一拐迈步回家时,发现地上落了个钥匙扣。
银色制的钥匙扣,上面挂了一把简约小锁。
是那个人留下来的,他心想。
鬼使神差间,他捡起了地上的钥匙扣。
杨谦说的没错,他把自已活成了一个刺猬,对所有外界好的、坏的事物都排斥在外,只看到了自已想要看的东西。
可是出生是没有人能选择的,命运要他低头,他从来就没有反抗的权利。
林致淋着雨回到了家,可能是思考得太多,他觉得今天无比疲惫。
以前他从不敢想太多,怕想得太多要的也会多,然而往前的那条路一直都是黑的。期望太大失望就会越大,他从不敢妄想命运能给他什么。
“是小致在外面吗?”
房间里传出了林母担心的话语:“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外面下这么大雨快进来吧。”
“好。”林致强迫自已扯开个笑,露出轻松的语气,“衣服有点湿了,我先去换。”
狭小阴暗的两室一厅,其中一间被硬生生隔出了一个只容得下一张床的小卧室。本就不大的客厅摆了张沙发后,就更显逼仄了,黑黄墙上看不出它原本的痕迹。
窗户还是上世纪的木质材料,下了雨渗进来一股潮意,一半已经腐朽了。
主卧内,林母试图撑起床上的身子,把自已挪到床边的轮椅内。
她已经很瘦小了,抓着轮椅的手甚至能看出一根根突出的棱瘦筋骨,被褶皱的皮肤包裹着,像一个年迈老人的手。
三年前,林母被确诊为直肠癌中晚期,已经有转移了,做了手术治疗,后续一直断断续续做放化疗,从开始的气如洪钟到现在的瘦骨如柴,也不过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
但命运并没有眷顾他们,一年前,林致读幼儿园的妹妹得了白血病,M3型。
医生说不排除有家族基因遗传的可能。
自此,照顾一家的重担便都落在了林父和林致身上。
林母放弃了治疗。
林致被房间的动静惊动,走进去把林母扶进了轮椅,轻声说:“叫我一声就好了。”
“不用。”
林母揉着自已萎缩的腿,柔声说:“我自已也可以。快期末考试了吧,打工什么的都先放放,学习要紧。”
“没事,不耽误学习。”
林致将林母的造瘘袋细心清理干净了,又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腿上,这才开始准备晚饭。
简素的两菜一汤,林母的身体状况只能进食面条类的流质,每次林致都会把面条煮得十分软糯,再放个荷包蛋。
林父在一个工厂上班,离这里较远,一般都不回来,平时也是林父在照顾医院的妹妹。
饭后,林致准备去医院送饭,林母提醒他记得带伞。
“下班早点回来,明天还要上学。”
“知道了……”
一出门,林致脸上的表情暗了下来,已经没有班上了,他心里嘲讽地想了下。
这个月得重新再找一份,林乐的化疗正处于关键时期,一定不能因此而耽误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望着天空有一种颓然的无力感。
林致在外面站了一会,去摸手机,摸到了那个钥匙扣。
手机响了,他接起。
“请问是林致先生吗?”
“是。”
“……是这样的,那天您和我们饭店的客人发生了点摩擦。事后我们查了监控,发现责任并不在您。”
“我们老板一直都很欣赏您这样勤工俭学的学生。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还可以继续来我们这里上班。”
“去!我去……”他几乎是有些欣喜地立马答应了。
“对您造成的影响,我们再次深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