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闪烁着幽蓝的光芒，落在他惨白无血色的脸上，桑泊与仍旧丧着个脸曲在沙发上。手里有个关卡始终过不去，他忽然往这边看过来，吓得林霄缩回脑袋。

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桑泊与收回视线，起身关掉电视。他拢着深色的外套，戴上鸭舌帽和口罩，一言不发地出门。

果然和安教练说的一样，他这几天根本就没睡觉，而是偷跑出去打篮球。

林霄轻手轻脚，穿上衣服跟下去。

凌晨的基地还有房间亮着光，桑泊与的脚步声并没有引起注意，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一楼，从杂物间翻出篮球夹在长手臂之间。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桑泊与走进去，电梯门关上。林霄从楼梯口跑下去，他跑得气喘吁吁，害怕被发现只敢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街道上只有幽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林霄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被撵出别墅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情形。

看着好凄惨啊。

林霄默默跟在他身后，来到废旧的篮球场。场地里一个人都没有，破破烂烂，只剩一盏昏暗的路灯勉强支撑。

桑泊与用力拍着篮球，抬手投框。球身和篮板撞击，发出“砰”的响声，又弹到他脚边，周而复始。

这样用力，手会受伤吧？

林霄想到安教练交给自己的任务，硬着头皮走出来，“桑哥，夏季赛快要开始了，你这样会影响比赛。”

篮球回到桑泊与手中，他一把抓住篮球，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安教练让你来的？”

冷风吹过，林霄冷得瑟瑟发抖。

他有些害怕这样的氛围，但是为了团队还是鼓起勇气劝他：“我觉得安教练说得对，心情不好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发泄，千万不要伤害自己。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可以陪着你打游戏，我还有好多……”

“你真的觉得夏季赛能赢吗？”桑泊与打断了他的话，他高瘦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咯吱摇晃着，“春季赛排名靠后，连LAG战队都打不过，KG拿什么去赢？”

林霄还想辩解：“可是……风经理说，只要KG战队进夏季赛决赛，就有机会去世界赛。”

他嗤笑一声，“你可以把这句话拿去问风然，你问他自己信不信。”

手中的篮球“哐当”入篮，有些事桑泊与不想跟他说得太残忍，但是真相就是这样。

春节赛没有拿下一分积分，想进世界赛，除非拿到夏季赛总冠军，直接保送晋级。

但是可能吗？训练赛连LAG都打不过，拿什么和那些强队拼？

桑泊与用力投出篮球，重重砸在篮板上，他遮掩在鸭舌帽下的双眼死气沉沉，“陆天恒明年就会退役，何子毅的合约还有半年，白野和你没有大赛经历，沈小新手伤严重。拿什么赢？”

林霄愣住，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吗？

可是……

他还是相信：“有机会的，就算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篮球慢慢滚落到他脚边，他似乎是累了，跑不动了，瘦长的身躯撑着篮球迟迟没有起身，“我每年都这样跟自己说。”

“今年已经是我最后一年，没有拿到世界赛冠军我就不能再打职业。”

林霄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知道桑泊与真的很想赢，他不在乎MVP，也不在乎KDA，他只在乎输赢。他是真的想拿世界冠军，哪怕安教练每天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也没想过要放弃。

这样的他……也会不再打职业了吗？

想到三年那场决赛，队友全灭他仍旧在坚持，林霄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我们真的还有机会，桑哥你不要放弃。你出道那年的世界赛决赛，明明知道会输，你也没有放弃。因为这是你身为职业选手的态度，也是你一直以来坚持的初心。”

篮球再次入篮，滚到桑泊与脚边。

他弯腰捡起，握在手中。

初心，现在的职业选手，除了刚出道的那一年，谁还记得初心。

桑泊与嗤笑了一声，重重将篮球投向篮筐。没想到篮球反弹，突然砸向旁边林霄。

林霄对篮球有本能的恐惧，他下意识抱住头，一道阴影闪过，篮球被一掌推开。

鸭舌帽从桑泊与头上掉落，露出他凌乱的碎发，他凶狠地盯着他：“这都不知道躲？”

林霄回过神，眼中的惊慌还没消散。

他看到桑泊与的手指通红，紧张地抓住，“你手是不是受伤了？”

不等桑泊与开口，他立马拉着他来到水池旁，用凉水不停地冲刷他的手。

桑泊与的手指很长，棱角分明，很适合用来打游戏。林霄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瘦长的四肢蜷缩在沙发上手指翻飞的场景，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吃电竞这碗饭，桑泊与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