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迟见+番外(47)
毕业后他进了家里的企业接受生意,夏宸衍也顺利在外企工作。
黑暗中赫然睁大的双眼,看不清悔恨和眼泪。分明一开始不想同居的是夏宸衍,是他死皮赖脸求来的机会。而最后也是他用冷漠和失望,亲自把人赶了出去。
夏宸衍下班比他早,所以每次他到家时永远能看到桌上准时热气腾腾的饭菜,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那是专门为他算好时间做的;过惯少爷生活的言工资不知道柴米油盐,不懂如何打扫,家里清洁和琐事也是夏宸衍一手包办。
偏爱没有让他心生感激,反而惯坏了人,让他恃宠生骄。
再炙热的滚烫岩浆也有冷却沸腾的那天,何况是本性难耐的言之扬。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已经没有力气坐着的人,仰着面趴在地上,像一条奄奄一息的丧家犬。粗糙的地板冰凉,一滴热泪顺着眼角,是几个月来第一次真心的悔意。
太迟了,没有在饭菜残冷倒进垃圾桶的时候制止,没有在生日蛋糕馊掉以前吃完,没有在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中止步,没有在背叛出轨前醒悟。
三年里的无数机会,全葬送在他自己手里。
最开始参加饭局也会洁身自好,推开凑上前来的男男女女,心里想的是,如果被小衍知道他会很生气很失望。
冷意席卷而来,倒地的男人蜷缩一团,可我后来到底为什么还是让他那么失望?
一句一句眼花缭乱的言总,新鲜美好的肉体,娇俏撒娇的调笑,被其他公子哥嘲笑气管炎怕老婆,难道言公子真的被一个男人给套上了?可怜自尊心发作,才会借着酒意说出那句,就是养着玩。
时光能倒流,他一定狠狠给那时的自己两耳光,然后大手一挥的骄傲,我就是被夏宸衍套上了,还是要套一辈子的那种。
晦涩死寂的黑黝,看不清凄迷痛苦,像他对夏宸衍三年失望灰心的视而不见。想起大学时夏宸衍和外联部部长一起拉一个赞助,对方反反复复,第三次同意又反悔后再来找他,却被夏宸衍坚决拒绝再不松口。
真的对自己不算薄待了,三年,有多少个三次被他挥霍?
“言之扬,没有什么是给你用来挥霍爱情的理由,”分手时的话犹在耳边振聋发聩:“就是被人爱着的,也不行。”
他爱夏宸衍爱他的样子,因为爱过,才分开得如此不体面。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上演浪子回头,更多时候,生活给的是抱憾终生。
沈霰枫坐在门外时不时看看表,二十二个小时了,以他对言之扬的判断,最多两天就该求饶。
带言之扬来的初衷,是想让他看清自己的心。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清楚发小的本性,虽然难以安定却不是发自骨子里的渣与坏,只是心智不坚,容易随波逐流。
他希望用迟凛感受过的让言之扬看清自己,私心也想用这点痛苦偿还夏宸衍万一。错事就要接受惩罚,如同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然而另外两位当事人并不关心这一切,汇庭房子里,迟凛正手心出汗站得笔直,接受沙发上一男一女的审视。
夏父夏母突然杀回国,迟总猝不及防毫无防备的,见了岳父岳母。
“爸,妈,这是迟凛,”夏宸衍憋着笑,难得一见迟总如临大敌的反应,可爱到走路都同手同脚:“我男朋友。”
“这是我爸妈,”拉拉袖口示意他叫人:“我爸休假正好回国,来看看我。”
迟总嘴一哆嗦:“爸,妈……”
满场寂静,只剩尴尬快速蔓延整个客厅。
我刚刚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夏妈妈爆笑,拉过迟凛的手,摸到满掌心的汗:“这孩子真可爱,乖,早晚是要叫妈的。”
夏父一声冷哼,颇有点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的不忿:“我答应他们两的事了么?”
“你答不答应没关系,”夏妈妈眉眼弯弯,五十多岁依旧保养得宜,眼里还保留着少女的纯真,一看就是在婚姻中被娇宠的女人:“我觉得小迟挺好,到时候管我叫妈,管你叫伯父也行。”
……我这是娶了个什么老婆!
“妈,”夏宸衍给两位老人沏了茶:“您和爸怎么突然回来了?”
“迟家的事我们听说了,”夏妈妈端坐正色,郑重给迟凛道谢:“好孩子,为我们夏夏受苦了;”
“我和你夏叔叔很早就知道夏夏的性向,所以你别担心,我们不会反对;”
“只一样,”慈母的忧心让迟凛肃然:“聚散都是缘,万一真到那一天,阿姨希望你们好聚,也能好散。”
公事上杀伐决断的男人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决心,谈判时的咄咄逼人一针见血一样都用不上,哗啦一跪,可把夏父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