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废物(39)
那俞总也是满脸慎重:“这事主席也是心急如焚,陆公子一案都在律政司。但是主席的情形您也是晓得的,政界的事他不便插手,早两年,金牌律师徐思敏将我们主席的二弟高司长拉下马,主席便心灰意冷,不许高家涉足政界了。这事您不知道吗?”
陆先生面上一僵,后背骤然蚀骨般寒冷。他怎么不知道?就是他联合徐思敏将高家拉下马,换上如今的金司长。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主席也是有心无力啊!”俞总在一旁叹道。
陆先生只感觉自己牙齿发冷,骨头都在发颤。
报应啊,这难道就是他的报应!
早些年,陆家是跟在高家后面的小弟,两边有很长一段蜜月期;这些年陆家如日中天,俨然有吞并高家成为金城一霸的架势,两边早已貌合神离。
如今,他竟是求到敌人面前来了。
然而陆先生不死心,他头发蓬乱,萎靡在地。
穷途末路之际,不禁当堂喊道:
“高继明,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我知道运作疏通都要用钱,多的我也拿不出来了,陆氏正在负债,光债务就已经一百多亿,账面上的资金只剩下两亿,我都拿来了。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够的。这里有两个矿还有石油公司的股份转让书,我只有这些了!高继明,高主席,我求你了,救救我家老大吧!求你救救他吧……”
陆先生垂着头,跪在灯光辉煌的客厅里。全厅的人都看着这金城豪门里的人物当堂下跪求人的场面。
高继明在帷幕后对着严一维道:
“差不多了吧?”
严一维欣赏着陆先生的姿态:“还不够。”
“你想要怎么样?”
严一维看了高继明一眼:“我要陆家消失在金城。”
高继明抽了一口雪茄,微微笑了:“您这胃口,我也是第一次见。”
“快点吧,你要钱,我要人,义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陆先生在高家跪了一场回来,膝盖几乎直不起来。最后还是俞总将他请了回去,让他回去等消息。陆先生几度跪昏过去,但病情竟然也没有发作,只是眼窝陷得很深,浑身冻得发抖。他坐在车里,拿毯子裹住自己,颤颤巍巍地回家去了。
回到家,他便将自己锁在书房,神经兮兮地开始算帐。高家的胃口很大,两个矿和石油公司的股份虽然诱人,但还是填不满的。他要顾老大,但也不能只顾老大。救老大,只是在救他自己!救陆家!他此刻脑子极为兴奋,在台灯下极速地运转着,丝毫没有方才下跪求人的屈辱。他几十年风雨走过来,这点屈辱又算什么?他先将所剩无几的财产算了算,公司、投资、股份、房屋车等不动产,然后将其分成了三份。老大大概不会死,判个几年出来,陆氏还是要给他的,那么公司股份和一些无形资产就要给他,也算给陆家留一点薪火!
小儿子什么都不懂,不懂得经营,不会赚钱,只能给现金。他将所有的现金和最近变卖的资产,多达四十亿存给小儿子。但是就算四十亿这也是不够的!阿雪不会赚,花钱一向没有节制,这四十亿远远不够,他还想再给他留点,多留点,留到能供他老、供他死,一生无忧无虑。可是没有时间了,做父亲的穷尽所有能给他的也就只有这些!
陆先生眼角滚动着浑浊的泪珠,他想起陆雪羽就是彻心彻肺的痛苦。最后的一份,他留给自己,十亿,留给自己的养老钱。这次如果能侥幸度过,他什么都不做了,陪阿雪躲起来,过一过晚年生活,他谁都不想见。
这么一番激烈运作,他心力透支,内心绞痛,赶紧拧出一片药来吃上。缓过了好一会,忽然想起一个晚上都没有见过阿雪了,他是不是还在哭?还在生自己的气?
想起来,他按了一下铃,叫人把阿雪叫来。
不,还是他过去看吧。
他艰难地让人把自己推到阿雪卧房外面去。
虽然打了他,但是打在他身上疼在自己心里。还是要哄的。
他不想让他哭。
他来到卧室门前,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轻声地问道:“阿雪,你睡了吗?不要生爸爸的气了。爸爸心里疼,你出来见见爸爸好不好?”
门里没有应答。
他以为陆雪羽还在生自己的气,又是好笑又是心痛,叫人把钥匙拿来悄悄扭开门。
里面一片漆黑,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阿雪呢?”
他扭头狰狞地问向佣人。
佣人们吓得心惊胆战,忽然,书房里的电话铃声响了,在死气沉沉的夜里如夜枭一般尖叫着。
他瞪着那群废物,怒吼道:“还不快去找!都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