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里面什么都有,光怪陆离,陈其年只能靠半夜疯狂刷题来转移注意力。
可游北和他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少会这样。就算会做噩梦,也没有那么害怕。因为游北是自己的保护神,只要游北在,就什么都不用怕。这个想法已经深入陈其年的骨髓里面了。
游北:“……”
他受不了陈其年这么示弱。
他没有办法拒绝陈其年,遑论这么委屈又难受的陈其年。
可是若不和陈其年划清界限,日后陈其年会遇到更多委屈和难受的事情。
两人这么站了会儿,游北终于说:“你走吧。”
陈其年站着不动。
游北重复:“和我,没关系。这是,你的事。”
陈其年仍然站着不动。
游北等了一会儿,等不下去了,他都害怕陈其年已经被闷死了,就抬手把陈其年脑袋上蒙着的校服给拽开,却见陈其年呼吸平稳地靠在自己怀里,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游北有些纠结地叫他:“陈其年?”
陈其年过了好半天才含糊着嘟囔:“我困了。”
游北:“……”
那也不能这样站着睡觉吧?!
“这几天,饭也没吃多少,吃不下。”陈其年继续含糊着声音嘟囔,“被你气得。”
游北:“……”行行行行行都怪我,我是大坏蛋。
陈其年又说:“也是想你想的。”
游北:“……”
“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慌。”陈其年说。
游北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慌什么?”
陈其年欲言又止。
发生了很多的事情,现在我可以改变那些事情,可是我害怕有些事情我改变不了。
害怕改变不了游北和江一六的命运。
就算自己和崔烈的事情不会发生,游北不会因为杀崔烈而出事,按照那个时候高中同学所说,游北也过得不好。
陈其年害怕自己会再一次失去游北。
他一没有安全感,连带着都害怕起如今没有危险性的崔烈来了,也说不上害怕崔烈什么,就是没有安全感,游北不在,他就是心里面不踏实。
陈其年这么想着,把游北抱得更紧一些,闭着眼睛不说话。
游北没有办法逼着他松开自己,只好又等了会儿,等来等去,等到陈其年终于自动松开他:“没事了,回去吧。”
陈其年的声音带着些鼻音,不太正常。
游北再一看陈其年的脸色,也有些不正常。刚刚在洗手间里面,光线太昏暗了,没看出来,后来又一直被衣服遮住了脸,此刻才看到陈其年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很憔悴。
游北犹豫一下,问:“身体,不舒服?”
陈其年摇头:“只是困了。”
可是游北一想,陈其年这几天既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好好吃饭,绝对是不舒服了。
陈其年和他们这种糙人不一样,身体禁不起造,陈其年必须是被捧在手心里面的,他就是这么娇贵,也值得这么娇贵。
游北这么想着,心里更急了,嘴上又不能说,只能皱着眉头说:“活该。”
陈其年不说话,低着头转身刚迈出去一步,心里揣着事儿没注意,左脚绊右脚,差点儿扑街。还好陈其年的反应也快,赶紧给站稳了。
平地摔就很尴尬了。陈其年心想。
可看在游北的眼里面就不是这回事了。
陈其年的胳膊突然被游北一拽,还没来得及问干什么,整个人就眼前一黑,接着凌空了。
陈其年一怔。
游北再次用衣服蒙住了陈其年的脑袋,一只手绕过陈其年的胳膊下面,另一只手绕过陈其年的后膝盖弯,生生把人给抱了起来。
“睡会儿。”游北的声音很轻,很低沉,也很温柔,“我送你,回去。”
游北就这样抱着陈其年绕出巷子,正巧遇上网吧老板开车回来,见状也是一怔,好奇地多看了被游北蒙着头抱在怀里面的人两眼,问:“谁啊?”
游北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借你车。”
老板点点头,把钥匙搁车顶上:“行。我还有事儿,回头说。”
说完,老板就急匆匆地进网吧里面了。
游北走过去拿了钥匙,先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小心翼翼地把陈其年放进去,轻声关上车门,绕过去坐上驾驶座,关上门,正要给陈其年系安全带,却见陈其年已经拉下外套,只露着眼睛看他,问:“你有驾照?”
“……”游北冷声说,“没有。”
两人沉默数秒,游北说,“但我会开。”
陈其年笑了笑:“我知道啊,你肯定还开得很好。”
游北冷笑了一声,没理他,自顾自地开车。
陈其年又看了他一会儿,说:“知道我是怎么猜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