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北起身, 道:“我去开门。”
但陈其年还是跟着站起身来,看着游北开门请他奶奶进来。
陈其年的奶奶站在门口地毯上,表情是极为罕见的严肃。
陈其年第一时间想起了当年自己出事后的场景。那个时候, 她和爷爷失去了惯常的笑容, 整日里忧愁满面,最后进了医院。
陈其年的心一紧,问:“怎么了?”
“是小烈的事情。”奶奶说, “他又被打了。”
陈其年一怔:“啊?怎么回事?他人呢?”
“刚回家, 你爷爷在给他上药,可怎么问,他也不说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他那性子内向。”奶奶叹了一声气, “上次的伤刚好不久呢。这次比上次伤得更严重。”
陈其年道:“那还是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更放心。”
“我们也这么说,可他不愿意去。”奶奶又叹了一声气,“他说不想给我们添麻烦。你和他是同龄人,说得上话,你去说说。”
陈其年点点头, 换了鞋子去自己家。
奶奶却没有跟着一起走,看着陈其年进了家门,重新望向游北,和蔼地说:“小北,你在学校里面的朋友多,能帮小烈这个忙吗?”
她话说得委婉,但游北知道她是怀疑崔烈受到了校园霸凌,而自己是校霸,所以希望自己罩着崔烈。
罩个屁,上回还是我自己动的手。
游北不动声色地说:“嗯。”
奶奶道:“小烈是个好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你和小年能帮衬他的地方,就帮一帮。”
游北心如止水地说:“嗯。”
心里面却想:我再没亲自下场都是看这崔烈识相了,还要我罩他?
陈其年帮着爷爷给崔烈上药,慢声细语地劝他去医院。
这次崔烈受的伤比上次严重多了,整张脸青青紫紫还带血,已经不能看了,别处也是一片狼藉。
“万一有内出血这些,就出大事了。”陈其年说。
崔烈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带着点哭腔,道:“别闹大……而且,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如果内出血,麻烦会更大。”陈其年道。
崔烈的头更低了,愧疚地说:“对不起……”
陈其年又劝了几句,可算把崔烈劝动了。他终于抬起头来,眼圈红通通的,道:“爷爷和奶奶不要去了,在家休息,我没事的。”
爷爷点点头:“你们叫个车去。”
陈其年小心翼翼地扶着崔烈出来,朝对门的游北说:“小北,你下去叫个车,我们送崔烈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傻逼事真多,看来是皮够痒。游北在心里翻白眼,脸上持续高冷,应了一声就下楼去叫车了。
两个人把崔烈送去医院,照了一堆片子,伤口也都重新处理。
陈其年和游北等在走廊里面,忽然问:“你以前打架也会这样吧?”
游北:“没。”
陈其年看着他。
游北皱眉:“真没。我厉害。”
陈其年无语道:“你还挺得意吗?”
游北不说话了,假装自己是透明的。
“江一六给你上药啊?”陈其年问。
游北犹豫了一下,说:“一般都是,我自己涂。”
“你还真打成这样了啊?”陈其年瞪他。
游北:“……”
你这是钓鱼执法吧?!
但游北不敢说,也不敢问。
陈其年小声道:“反正以后不准乱打架了,不管你打不打得赢,都会受伤,我会特别心疼。”
游北点头:“嗯。”
陈其年看着他的脸,忽然想起了上一辈子后来见到游北,游北的额角有一道疤,大概就是打架打出来的。
如今那里干干净净的。
陈其年希望那里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没多久,崔烈出来了,结果也出来了,确定没有大碍,陈其年才放心下来,先打了个电话给家里,不让二老担心,然后道:“这么晚了,回去也远,就在附近吃点东西吧,不然爷爷奶奶还得等我们回去才吃饭。”
游北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他说今晚不吃饭了都行。崔烈也点点头,红着脸,讷讷地再一次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是你的错。”陈其年宽慰他,“别这么客气,走吧。”
他们一边出医院,一边说着话。
陈其年问:“想吃什么?”
游北果断说:“火锅。”
“……”陈其年忍不住看他一眼,低声提醒,“崔烈现在不适合吃火锅。”
他适合吃火锅的话,我就不提议吃火锅了。游北冷漠地说:“我适合。”
陈其年:“……”
崔烈讪讪道:“北哥想吃这个,就吃这个吧,我没事的。”
陈其年觉得虐待病人实在不好,就拉了拉游北的衣袖,委婉地暗示:“你最近上火,吃不了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