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默默的我,不默默的我们+番外(12)
在奔跑的途中有一种逃亡的刺激感,让他忘却了脸上的疼痛。
对着后方颤颤比出生平第一个中指,他们赶上了某班正要离去的公车,气喘吁吁地催促司机快点开车,而司机见状也感染到紧张的气氛,油门用力一催,扬长而去。
动荡的车上,开窗向后看,大叔们吃了满脸灰干声连连在原地跳脚。
叶广跌坐回椅,转头看向徐启章。自己的左脸麻麻的,他的额角则有未干的血痕。
莫名的,他们对看一眼又笑了出来。
只是这回,有点苦味弥漫。
第七章
他们并没有就这样坐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坐了两个站牌,下车时跟司机说了谢谢,司机担心的表情也让他们下车后笑着讨论了一会儿,而后在走去叶广家的途中,两人一路沉默,无语。
推开自家的铁门,经过有知了叽叽叫的小庭院,叶广突然想起被他们抛弃、还点着黄光的小面摊。「欸,面摊怎么办?」掏出了钥匙回头问了正在四处张望的徐启章。
「他们不会动面摊的,砸了他们就没钱拿。」淡淡地说了,徐启章动了动放在围裙口袋里的钱让叶广听,表示钱也还在身上,一脸无所谓。
这么豁达。话说回来面摊没老板却还营业着,像鬼片一样嘛……
进到玄关脱了鞋子,拿了双拖鞋给徐启章,叶广向大惊失色的玛丽亚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并请她拿医药箱给他。
安抚了玛丽亚跟她说只是又摔车了而已,两人随即进了叶广的房间。当徐启章还在观察房间里的摆设时,叶广把手上东西一丢,人一扑,整个人呈大字型埋入床里……
房间果然是让一个人原形毕露的好地方。徐启章想。
叶广身心俱疲,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床上,想要就这么一直陷下去,不要浮起来。
今天晚上真是搞死他了,感觉像是演了什么少年动作片一样。
「还好吧?」床微微朝左边倾斜,感受到徐启章坐在他旁边,叶广本来连脸眼皮都懒得翻,听到这句后火都上来了。
「不好,怎么知道你家面摊在演动作片。」还让他加入变配角。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来?」话语中没有责备,也不是质问。
徐启章的手摸了摸他的头,让他觉得徐启章的口气隐约有着开心的情绪……害他莫名其妙被乎巴掌还很开心嘛。叶广撑起上半身,瞪向徐启章,突然看见他额角的伤口这才想起来要帮他擦药的事情。把医药箱从床头抓了过来,他拿出碘酒还有棉花棒,小心翼翼地处理徐启章的伤口。
「到底怎么回事,你家欠流氓钱?」
「嗯……不是流氓,是我舅舅,三个都是。」徐启章闭着眼睛回答。
「蛤!他们是你舅舅?」可是看起来都是流氓没错啊!叶广一个惊讶棉花棒不小心用力施了压,听到徐启章闷哼一声才说了抱歉抱歉,动作放轻,再帮他贴上OK绷。
停下了动作,两人默默对望一阵子,徐启章可能也在思索着怎么开口,而叶广则在等他开口。
这种事情再追问下去的话就显得鸡婆了吧?正当叶广这么想着,徐启章缓缓说了。
是从爸爸死后那年开始的。
「我妈开始每天出去打麻将,一开始只当她是因为要转移注意力才去打的。」徐启章顿了顿,似乎有些懊悔。
「后来当讨债的人都找到家里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不知道已经输了多少、欠了多少,那天,我妈还是不在家。」从鼻息间轻轻喟叹,似乎往事再提却彷佛还放在眼前那样令人无可奈何。
有只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袖子,一回头,只看见叶广眼中有泪,让徐启章又笑了出来。
「你哭点很低,很怪耶。」
叶广没回答他,只是用力把眼睛睁大不让眼泪掉下来,徐启章见状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反覆咀嚼了几下,才又开口。
「是觉得可怜才哭的吗?」淡淡的语气里带着某种等待答案的不安。
闻言,叶广顿了顿,摇摇头。
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当他想到这么瘦弱、这么像吸毒犯的他独自承受了这一切的打击与失望,他就想哭。
他想那不是因为「可怜」他,他知道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人家的可怜。
徐启章还在看着他,还在等他的回答。叶广咬咬牙,在精英文库中寻找一个最代表他心情的字眼,想了一会,思考着要不要说,最后还是讷讷地开口。
「……我心疼不行喔……」
虽然很奇怪、很肉麻,但讲起来异常顺口,尤其当他看见徐启章淡淡地笑了,像在面试一样,叶广觉得这句真是讲对了。
「后来因为要偿还外面的债务,所以跟阿公阿嬷借了钱,甚至还动到了祖产,我妈才算是醒了。」把叶广的手从他的衬衫上抓了下来,反握住,看叶广的神情专注似乎也没注意到,徐启章笑了笑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