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抵达+番外(7)
还真是个麻烦,蒋州面色微凝,他厌恶别人给他带来麻烦。
既然如此,也不必太过忌惮是否伤人。出手不伤到重处就是。小小的教训也是可以的。
他手收了些劲,手指大张,要捏住汉子的粗短脖子,往左用力一甩避开。
“嘭”,肉体与大地相撞发出闷响。
眼神有些轻微的涣散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重新凝聚,又是那一囚深黑。
蒋州以为汉子是扑过来攻击他,但现在看来是他判断有误。
比他宽一个号的人,缩在他身上。看起来壮实的人却很轻。躺在他身上,很轻易就可以缩成一个大团。头死死靠在他胸前,手也紧紧搂住他的腰。
“他,他们要杀俺,俺没活了”。
话像憋了很久,直到此时才能说出来,恐惧担忧终于找到泄口。冤屈又绝望的哀鸣。
终日的大太阳,晒得黑成一个煤球的汉子,仰起头看着他,眼里是装都装不下的泪花子,没办法,实在惨呀。
应该是值得同情的,蒋州一听这话,心里那点,被这忽如其来的意外掀起的波伏,一下就静了。
他恢复平静,问了汉子一句话,肉眼可见的,汉子浑身都僵了。
他问的好简单“为什么找我?嗯?”。
汉子眼里的泪花子僵住不流了,嘴怪异的弯着,不知道是想说什么还是不想说什么。
他看着汉子眼里最后的泪花子没了,大眼珠子灰了一蒙。头死了似的,无力坠下来。埋在他胸口,不一会儿,惹湿了一片儿。
啧,太爱哭了。
汉子颤抖结巴的声音好像是从蒋州的胸口发出。
“他,他们要把俺关进地窖饿死,俺不能死嘞,你救救俺撒,俺今天听他们说了,你爹是个大干部嘞,你帮帮俺,呜呜呜呜,求你了,小同志,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求求你可怜可怜俺,帮帮俺,”。
汉子说到最后泣不成声了好不可怜。
蒋州胸前的湿热一片片的胡乱扩大面积。没有规则,流到哪里就是湿到哪里。
汉子还在十分伤心的哭泣。
伤得不成样子的大手,被哭得伤心的人疏忽,没有时间支管,倒来不及去害怕,紧紧捏住蒋州的蓝色领子,带着蒋州的衣领一起抽动。
汉子浑身抽动,很是悲哀的样子。他许久没有哭过了。遇见这么一次机会,虽然这机会很可悲,但倒也是给了他一个可以哭出来的时间。
他以前根本没有机会哭,哪有人听他哭。从小周围的环境就深刻的教给了他一个道理。他这种人是没有资格哭泣的。
但即便汉子抖成了筛子,他哭得仍旧十分压制。绝望都懦弱的埋在那双眼里,变作那细细泪流出眼眶。
蒋州胸前是人在哭,眼里是漫天的细雨和黑色的夜幕。
他一动不动的躺着,身上的人哭到颤抖,后背是潮湿的泥泞渗透进他的衣物,沾湿后背的肌肤。
大概估算时间,等人哭够了,他才开口。
“起来”,蒋州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没有时间在别人身上浪费。
但汉子却像没听见。潜意识告诉他,如果要真的起来那他就没救了。
汉子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他那在万般艰苦生活里磨炼出来替补他脑子不够用的直觉,的确一次次帮助了他逃离危险。
话像是捂了许久,一股旧旧的委屈,汉子再次求助蒋州。
“他,他们说不听话,就要把俺押进地窖里饿死,呜呜,俺还不想死,俺还想活,俺不能死,俺死了大奶奶会骂俺的,小同志,你这么好,你行行好,帮帮俺”。
死亡恐惧已经占满了汉子肿胀的大眼。他害怕的看了一眼蒋州。见蒋州面无表情,不像生气的样子 。
只会看脸不懂心的汉子,慢吞吞的嚅嗫补了一句。
“俺听了,他们说你爹是大干部,你,你,可不可以帮帮我,俺有个好处给你嘞”。
说到最后一句神神秘秘的,生怕被别人听见,还要小心翼翼凑到蒋州耳边。不过被厌恶与人近距离接触的蒋州避开了。
汉子却不放弃,硬是要凑到蒋州耳边。让蒋州避了几次都避不开,好像那个秘密是关于生死大事,绝不能泄露出去的,只有在蒋州耳边说了才安全。
而在他固执愚笨的思维里,只有凑到耳边说话,才能是保密的。
汉子为了说出这个秘密,可是做了好久心里准备,又鼓足了勇气,才对着蒋州说出来的。
本来他很不想麻烦蒋同志的,他也知道蒋同志那种人是和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蒋同志要是在高高的天上,那他就在蒋同志的脚下,还要再往下的泥地里。
更何况他心底也很不愿把自己的短处,丑处,残缺让蒋同志知道。而且大奶奶也给他说过了,秘密绝对不能被第二个人知道。但为了不被饿死,他也没得办法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