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番外(20)
车子进入了南城,路灯便明显地稀疏起来。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每隔十几米就能看到溜街小便的醉汉或是翻着垃圾桶的拾荒者。
谭璟扬单手扶把,另只手摸进裤兜里找烟。
大概是刚刚在超市耽搁了一会儿,耳机里每次从酒吧街到家这段距离刚好能放完的英语听力居然提前结束了。短暂的静默后,传来了吉他流畅舒缓的前奏。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
And 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ed in my brain
Still remains
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
谭璟扬叼着烟,随着音乐的节奏一下下用食指叩着自行车把。记忆中那间充斥着洗衣粉味道的小屋里,有台老式的黑色录音机。上面罩着用红色天鹅绒制成的布,总会在每天的午后被人打开。
放得就是这首《the sound of silence》。
谭璟扬就在小区的破车棚里将歌又循环播放了好几遍,接连闷了三四根烟,这才将车锁好,朝着那座散发着尿骚味的门洞里走去。
隔着生锈的防盗门,他便听到屋里传来了清晰的麻将声。一丝厌倦迅速从谭璟扬的眼中闪过,他拿出钥匙“咔吧”打开了门锁,浓烈的烟味儿混着油烟气就瞬间扑面而来,十分令人作呕。
“哟,外甥回来啦。”牌桌上的男人头也不抬地跟谭璟扬打了个招呼,而后从牌堆里紧张兮兮地摸出一张来,搁在眼前用拇指一点点挪开,随即败兴地将其扔了出去,“二条!”
谭璟扬没应声,随手将扔在茶几上的外卖盒装进塑料袋里系紧,丢入了垃圾桶。又抽了几张纸把漏出来的红油擦了干净,才用尽量客气地语气对男人淡淡说:“小乐睡了,你们要不明天白天再玩儿?”
牌桌上的人听了谭璟扬的话,目光不由得都朝谭璟扬他小舅看去。小舅不耐烦地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悻悻地说:“最后一把了,打完这把各回各家!”
谭璟扬不再多作言语,默默打开窗户通风,而后进了卫生间。
这间老房子的水压总是不稳,水温时冷时热,洗个澡的功夫就能拥有在冰火两极反复横跳的感受。谭璟扬火速冲了个澡,站在镜子前擦着头发。
最近他白天要上课,晚上还要兼职打工,一直没顾得上收拾房间。此时卫生间里的镜子上爬了层黄黄的水垢。
谭璟扬用刷子沾了洗衣粉,将镜子上的水垢刷干净。又顺带着用淋雨喷头将地也给冲了冲。在垃圾桶边上,他发现了一只用过的避|孕|套,应该是扔的时候没扔准,又懒得再弯腰捡了。
谭璟扬厌恶地皱皱眉,用纸垫在手里捏起那枚避|孕|套直接扔进了马桶冲走。而后他把刚换好的衣服重新脱下,打开水再次洗了个回头澡。
等他再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牌局已经散了。小舅像是还在不爽他刚才在牌友面前挫了自己面子,将桌子板凳挪得哐哐响。
谭璟扬直接从他小舅手里接过板凳,将其摞在一起摆到门后,又扛起桌子立起来挨着墙边。小舅一见也没啥可干的了,嘴里也不知嘀咕了句什么,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便回了房间。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他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谭璟扬关上客厅的灯,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他和谭乐屋的房门。橘黄色的台灯下,穿着小背心的谭乐正抱着枕头安静地睡着。大概是觉得屋里太吵了,他的耳朵里还一边塞着一坨卫生纸。
电扇摇头晃脑地摆动着,将蚊香的味道吹得满屋都是,倒也恰好覆盖掉了那股从客厅散发出的难闻的油烟味。
后半夜,外面总算是降温了。老房子的后头有一棵上了年头的梧桐树,每年这个时候就会开满梧桐花。淡淡的香气随着风吹进屋子,安抚了谭璟扬烦躁了一夜的情绪。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渐渐睡了过去。
那之后,他做了个很混乱的梦。梦里的自己追逐着一只蝙蝠回到了那间充满着洗衣粉味道的房间。老式收音机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而后便开始循环播放着那首《the sound of silence》。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他透过窗看到阳光下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手里拎着个公文包。一个窈窕纤细,穿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虽然他们逆光站着,看不清五官。但谭璟扬依然认出了他们正是自己的父母。
他大叫着“爸、妈!”慌忙打开了门。可就在一瞬间《the sound of silence》消失了,爸妈也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嘈杂的麻将声,只见屋子瞬间变成了小舅家的客厅。他们一面打着牌,一面毫不避讳地聊讲着荤段子。而角落里独自站着的谭乐,正无助地嚎啕大哭着。